重庆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

刑事判决书

（2012）渝四中法刑初字第X号

公诉机关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四分院。

被告人杨某甲（绰号老X），男，X年X月X日出生。

法定代理人吴某，女，68岁，重庆市秀山县人。

指定辩护人邹祚武，秀山县法律援助中心律师。

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四分院以渝检四分院刑诉[2011]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杨某甲犯故意杀人罪一案，于2011年12月15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以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四分院指派代理检察员张浩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杨某甲及其法定代理人吴某、指定辩护人邹祚武出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四分院指控：被告人杨某甲和被害人杨××相邻而居。2010年期间，杨××家中修围墙引起杨某甲不满，为此二人结怨并发生打架，后杨某甲对杨××怀恨在心，并伺机报复。2011年7月23日12时许，杨某甲在家看见杨××在其家屋坎下堰沟边的小路上，杨某甲遂从家中拿了一把菜刀赶至杨××处，朝杨××左边头部猛砍一刀，致其当场倒在堰沟里，接着杨某甲迅速离开现场返回家中。后杨××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于2011年7月24日死亡。案发当日，公案机关在杨某甲家中将其抓获归案。经鉴定，被害人杨××系头部砍伤导致严重颅脑损伤死亡；被告人杨某甲患有精神分裂症，系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为证明上述事实，公诉机关当庭举示某：证人刘某、吴某、杨某乙等人的证言；检查笔录、扣押物品、文件清单、提取笔录、辨认笔录、指认笔录、抓获经过、作案工具等书证、物证；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精神医学司法鉴定书、DNA鉴定书；现场勘验检查笔录以及被告人杨某甲的供述。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杨某甲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持刀猛砍他人头部，致其死亡，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被告人杨某甲作案时患有精神分裂症，系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被告人杨某甲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其法定代理人请求对其从轻处罚。

被告人杨某甲的辩护人提出：1.本案系民间纠纷引发；2.杨某甲有精神分裂症，系限制行为能力人；3.杨某甲的认罪态度较好。请求本院对杨某甲从轻或减轻处罚。

经审理查明：秀山县X组村民被告人杨某甲和被害人杨××系邻居。2010年期间，杨××在两家之间修建围墙时，因杨某甲认为围墙占了自家土地，便与杨××发生争吵和打架。2011年7月23日12时许，杨某甲在家看见杨××从其房屋坎下的小路上经过时，便想起二人吵架时曾相互说过要砍对方脑壳的话，遂产生持刀砍击杨××头部的恶念。随即，杨某甲从家中拿起一把砍猪草的菜刀追上杨××，朝杨××左边头部猛砍一刀，致其当场倒在堰沟里。接着杨某甲持刀离开现场返回家中。杨××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于次日死亡。案发当日，公案干警在杨某甲家中将其抓获归案。经鉴定：杨××系头部砍伤致严重颅脑损伤死亡；杨某甲有精神分裂症，限定刑事责任能力。

上述事实，有经庭审举证、质证，本院予以确认的下列证据证实：

1.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立案决定书。证明群众报警称，2011年7月23日，杨某甲持菜刀将同组的杨××头部砍伤，杨××经抢救无效死亡。公安机关遂立案侦查。

2．现场勘验检查笔录、示某、照片。证明现场位于重庆市X村X组杨××房屋西面1170cm的水沟处，为室外现场。其东面为杨××房屋，西面临菜地，该段水沟为南北走向。杨××房屋北临杨某乙房屋，南面隔一石墙与杨某能房屋（杨某甲住处）相邻。在水沟西侧石坎上距石坎西缘6cm、杨××海椒地南侧小路北向304cm处有一粘附血迹的蔬菜叶；粘附血迹的蔬菜叶对应位置的水沟西侧石坎内（东）侧竖面上有38cm×4cm的流淌血迹，外（西）侧竖面上有25cm×14cm的流淌血迹；水沟西侧石坎上粘附血迹的蔬菜叶北向120cm处有一残缺血鞋印，为横条状花纹；粘附血迹的蔬菜叶西侧海椒地中距水沟西缘75cm、杨××海椒地南侧小路北向307cm处有一烟斗，烟斗中部为黑色塑料材质，烟嘴为银白色金属材质，烟槽内有未抽某的叶子烟；吴某明南侧正对的水沟东侧石坎上有18cm×17cm的滴落血迹、9cm×5cm的滴落血迹、32cm×17cm的血泊及41cm×22cm的血泊，从血迹位置向北至杨某乙家地坝西侧的石阶梯上有呈趟滴落血迹。

3．渝公鉴病解[2011]X号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证明尸体左耳屏前经左耳廓至左额顶部见32cm的“U”形缝合创口，创缘齐，耳屏前创角锐，创壁光滑，创腔深达骨质，左耳廓上缘完全断离。解剖检见，左侧头皮下广泛出血，沿耳屏前创口向颈部扩大，可见从左颞部至左锁骨下方皮下组织及肌肉广泛出血。左颞部颅骨及对应处硬脑膜有一梯形缺损，上底长5cm，下底长10cm，腰长7cm，可见脑组织从该缺损处膨出，该处脑组织有挫伤及出血，缺损边缘处对应脑组织有少许挫碎，脑组织广泛蛛网膜下腔出血，以左侧为重，左颞部脑组织在5.5cm×6cm范围内见挫伤及点状出血。鉴定意见：杨××系头部砍伤致严重颅脑损伤死亡。

4．证人吴××的证言。证明2011年7月23日12时许，他在杨某甲家前面的田某给菜打药，杨××在他不远的地方挖土，沈廷英也在堰沟边翻土。杨××挖完土准备回家，他突然听见杨某甲讲了一声“敢和老子作对，老子砍死你”。他看见杨某甲站在他家街沿上，离他干活的地方约十米远。过了一两分钟，杨××就喊“吴某明，你看”，他就回头望去，发现杨××倒在堰沟里，杨某甲已经不在街沿坎了。他看见杨某甲的背影往屋里走去，手里提着一把砍猪草的菜刀。杨××的左耳及头部被砍了一刀，血一直在流，堰沟边也流了很多血。他上前去扶杨××，并叫肖正付来帮忙。他和肖正付将杨××扶到杨××家。后来，有人给120和110打电话。急护车来后，他和肖正付将杨××送到秀山县医院抢救。第二天，杨××就死了。杨某甲平时没有什么不正常，就是爱喝酒，一喝酒就要乱骂人，并且还讲要杀人等话。

5．证人沈××的证言。证明当天中午12点左右，她在杨某甲家坎下的土里护理姜苗，她看见杨某甲赶场回家，还买了三只小鸭子。一会儿，她听见杨某甲在家里乱骂“和老子作对，老子就要你命”。当时，杨××在紧挨着她的土里挖土，都在杨某甲家的坎脚下。杨某甲没骂几句，她就听见杨××喊了一声“吴某明，你看噢”。她抬头看去，看见杨某甲右手拿着一把菜刀从石梯子往屋里跑，菜刀上有血。杨××倒在堰沟下，吴某明跑过去扶杨××，但没扶得起来。肖正付的老婆正好过路，吴某明就叫肖的老婆去喊肖正付来帮忙。肖正付来后，她跑去喊杨某强（音）。她把杨某强喊来后，杨××已被抬到家里，杨××躺在一块木板上，满脑壳都是血，有边脑壳被砍起一道大口子，耳朵都砍破了。后来，大家立即打110和120。2010年，杨某甲和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打过架，杨××用石头将杨某甲的头部打伤。杨某甲拿的菜刀就是农村用于砍猪草那种菜刀。杨某甲平时爱喝酒，喝了酒就乱骂人，在家里骂朝天娘。

6．证人肖××的证言。证明2011年7月23日中午，他在自家屋边的土里挖土，他妻子吴某枝说杨××那条口口流血了，叫他去和吴某明帮忙扶一下。他马上就去帮忙，他去了看见杨××倒在堰沟边，满脑壳是血，血直往外冒。他和吴某明将杨××弄到路上，然后抬到杨××家的灶房边。他看见杨××左边脑壳被砍了一条大口子，左边耳朵都被砍破了，看样子很严重。后来，120的车来了，他们将杨××送到秀山县医院急救。第二天，杨××从医院拉回来时已经死了。听吴某明等人说是杨某甲砍的杨××。2010年，杨某甲和杨××家吼了一架，杨××拿石头将杨某甲头部打出血了。杨某甲平时是个正常人，但是很爱喝酒，喝酒喝醉了就乱骂人，又不具体针对谁。一般是骂“和我作对，欺负老子，老子几刀砍死你”之类的话。他喝酒后一般在家里发酒疯，没打过外人。

7．证人杨某丙证言。证明2011年7月23日中午12时许，他接到电话说他父亲杨××被杨某甲砍了。他就立刻往家里赶，并在路了打了120和110。回到家里，他看见杨××满头都是血。村里的邻居说，他父亲被杨某甲拿菜刀砍伤倒在堰沟里。120的急救人员来后将他父亲拉到县医院抢救。医生说他父亲情况非常严重，存活希望不大。手术后，医生说他父亲快要死了。第二天，医生说他父亲已无医治的必要了，出院时，他父亲已经死了。他家和杨某甲因为两家的屋边阳沟平常有点口角，他家在两家之间修了一道围墙，杨某甲认为占了他家的地，就拿刀子对他父亲比划，他父亲在争执中拿了个石头将杨某甲头部打伤了，但不严重，他还拿了一些医药费给杨某甲上药。杨某甲因为这些琐事曾说过要杀他父母，但不敢对他说。杨某甲不喝酒是个正常用人，喝酒喝醉后就在村里闹事乱来，拿着刀子在村里乱跑，扬言哪个和他有矛盾就要杀哪个。

8．证人吴××的证言。证明当天下午4点过，她回家后才听邻居说她儿子杨某甲用菜刀砍了杨××头部一刀，杨××被送到县医院抢救，杨某甲被派出所的人抓了。杨××家在她家隔壁，2010年冬月间，杨××在他们两家之间修一道围墙，占的是杨××家的土地，修围墙时挖了一个树桩，也是杨××家的。杨某甲看见了，就不许杨××挖树桩，两人发生了口角。杨某甲用一把自制的小刀比着杨××，杨××扔了一块石头打伤了杨某甲头部。杨××还出钱给杨某甲上了药。因为这件事她和杨某能（杨某甲父亲）都认为是杨某甲的错，没有和杨××争吵。这件事平息后，没有发生任何口角纠纷。十几年前，杨某甲到江苏打工，喝酒后与人打架受伤，杨某甲的精神就不管用了。喝酒后就胡言乱语，在家里乱吼乱打，特别是近两年最严重。平时，杨某甲都不干农活，但晓得赶场买、卖东西。最近这一个月左右，杨某甲没有喝酒也用刀在他房间里乱砍，把床铺、抽某、柜子砍烂了，把水泥地板也砍乱了。

9．证人黄××的证言。证明她丈夫杨××是2011年7月23日被杨某甲砍伤头部的，她当时不在家。杨××在县医院抢救无效，于第二天上午死亡。2009年腊月间，她家里在两家之间修围墙，杨某甲喝了点酒突然冲过来推了杨××一掌，并且还准备拿小刀杀杨××。杨某甲的父亲杨某能把杨某甲拖走了。杨某甲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自身没有疾病，但喝酒后不听招呼，乱骂人，但又不针对具体的人，连自己的父母都要打。

10.证人杨××的证言。证明他赶场回家时看见杨××被人砍伤头部，躺在自家的阶檐下。杨××头部一侧被砍伤，一只耳朵都被砍破了，当时看起来很严重。2010年杨××家修围墙，杨某甲说修到他家土地上去了，实际上是在杨××院坝里。为此两家吼过架。杨某甲和寨子里的人都合不来，爱喝酒，喝了酒后就乱来，一个人在屋里骂朝天娘，跳跳舞舞的，骂家里面的人。

11．证人吴××的证言。证明杨某甲脑壳有问题，平时好吃懒做，喝酒后就乱骂人，但没有明确的对象，有时酒后大吼大闹。平时不喝酒基本没有问题，但有时一个人在家自言自语。

12．证人刘××的证言。证明2011年7月23日上午，那天是赶清溪场，有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到他店里买了二两白酒喝，那人手里用白色方便袋装了三只小鸭子。那人喝完酒就沿公路朝县城方向走了。

13．证人麻××的证言。证明2011年7月底，他们医院收治了一个叫杨××的病人。杨××头部有一条严重的刀砍伤，被送来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头部出血不止，情况非常严重。当时给家属说只能是做手术拼一下，尽点人事。手术时发现杨××颅内一条大静脉和几条子动脉被砍断了。经过手术，病情仍然十分危重，只能借助呼吸机呼吸，只是延长生命体征一时半刻，在医学上，这个人已无继续救治的意义。杨××出院时已经死亡。

14．检查笔录、扣押物品清单和照片。证明公安人员对杨某甲的衣着进行检查和拍照，其所穿短裤和拖鞋上有血迹，公安人员对其短裤和拖鞋予以扣押。

15．涉案物品提取笔录、扣押物品清单和照片。证明公安人员在杨某甲家中扣押其作案所用菜刀一把。

16．辨认笔录和照片。证明杨某甲从7把菜刀中辨认出公安机关从其家中提取的菜刀系其作案工具。

17．物证菜刀一把。被告人杨某甲当庭确认系其作案工具。

18．指认现场笔录和照片。证明被告人杨某甲指认了其持刀砍伤杨××的地点和其拿、放菜刀的地点。

19．情况说明两份。证明2011年7月24日，公安人员在对杨某甲进行检查时，法医从杨某甲所穿短裤及拖鞋上提取血样，在（DNA）[2011]X号鉴定文书中分别标记为X号和X号。

20．渝公鉴（DNA）[2011]X号鉴定书。证明公安机关从“血泊血迹”提取的血样、作案菜刀上血迹擦拭物上的DNA与死者的DNA在x等16个STRA基因座基因型一致，似然比率为1.35×1020；从杨某甲拖鞋上提取血样中的DNA与杨某甲血样中的DNA在x等16个STRA基因座基因型一致，似然比率为2.71×1018；杨某甲短裤上提取的血样为混合基因型，在上述x等16个STRA基因座中能找到杨××的所有基因型。

21.渝精卫[2011]精鉴字第X号精神医学司法鉴定书。证明杨某甲有精神分裂症，限定刑事责任能力。

22．户籍证明、死亡注销户口证明和情况说明。证明杨××杨某甲的身份情况。杨××死亡后已注销户口。

23．被告人杨某甲的供述。证明以前，杨××修围墙修到他家土地上了，他和杨××吼过架，他拿小刀朝杨××比划了一下，杨××用石头打了他，他们便产生了矛盾，时不时要吼一架。2011年7月23日上午，他去赶清溪场，买了三只小鸭子。在回来的路上，他在小地名“水竹湾”的一家超市花一块钱买了二两白酒喝。他回到家时，看见杨××在他家屋坎下挖土，沈廷英也在自家地里挖土。他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休息，看见杨××打空手走到堰沟边的小路上。他看见杨××就想起他们吵架时吼的要砍对方脑壳的狠话，他想起就来气，就想砍杨××的脑壳试一下，看是否砍得死杨××。于是他从堂屋拿了一把砍猪草的菜刀，提起刀从他家院坝出去，杨××转过身子来看他，他二话没说，跑近杨××的身边，朝杨××左边脑壳耳朵边砍了一刀。杨××被砍后就摔倒在堰沟的坎脚，他看见杨××左边头部在流血。随后，他提菜刀回家把刀放在砍猪草的地方，然后就去睡觉了。没多久，公安干警就来了，把他带到清溪场派出所。

本院认为，被告人杨某甲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持菜刀砍击他人头部，致一人死亡，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成立。被告人杨某甲系限制行为能力人，依法予以从轻处罚。被告人杨某甲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予以从轻处罚。

被告人杨某甲的辩护人提出本案系邻里纠纷引起；杨某甲有精神分裂症，系限制行为能力人；杨某甲的认罪态度较好的辩护意见，经查成立，本院予以采纳

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十八条第三款、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六十四条、第六十七条第三款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杨某甲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二、作案工具菜刀一把予以没收。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万晓佳

审判员侯迅

人民陪审员糜良正

二○一二年一月十八日

书记员黄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