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
刑事判决书
（2011）渝三中法刑初字第X号
公诉机关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
被告人黄某，男，因涉嫌犯故意杀人罪，于2011年3月31日被抓获，次日被刑事拘留，同月15日被逮捕。现羁押于重庆市X区看守所。
指定辩护人王某某，重庆市某某律师事务所。
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以渝检三分院刑诉［2011］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黄某犯故意杀人罪，于2011年8月23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指派代理检察员彭小华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黄某及其辩护人王某某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黄某与被害人黄某系亲生父子关系。2009年以来，被害人黄某经常无故殴打其父母和兄弟，无故毁坏自家家具等物品，其母亲胡某某被迫外出租房和打工。2010年11月18日9时许，黄某在南川区x自家中无故用锄头毁坏家中的墙壁，被告人黄某予以制止，并用拖过来的锄头打中黄某头部致其倒地后，继续用锄头击打黄某头部，致其死亡。之后，黄某又用绳索勒住黄某颈部。当晚9时许，黄某用衣物、毛毯等物将黄某尸体包裹好，抛尸于附近一大洞内。经法医鉴定，黄某系被钝性物体打击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
公诉机关为证明其指控的事实，当庭举示了证人证言、现场勘验检查笔录、鉴定结论及被告人的供述与辩解等证据。并认为，被告人黄某因家庭矛盾故意非法剥夺其儿子黄某的生命的行为，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被告人黄某对指控的事实无异议，但提出，他没想打死黄某，用绳子勒黄某颈部不是事实。
被告人黄某的辩护人提出，本案被害人黄某有重大过错，黄某是初犯，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且属防卫过当，应当对黄某减轻处罚。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黄某与被害人黄某（男，殁年23岁）系父子关系。2009年以来，黄某经常殴打其母亲和弟弟，并毁坏自家家具、电某、衣物、粮食等物品，实施家庭暴力，其母亲胡某某被迫外出租房居住和打工。2010年11月18日9时许，黄某在重庆市X区x自己家中用锄头毁坏墙壁，黄某予以制止，并用夺过来的锄头打中黄某头部致其倒地后，继续用锄头击打黄某头部，致其死亡。之后，黄某又用绳索勒住黄某颈部。当日21时许，黄某用衣物、毛毯等物将黄某尸体包裹，用绳索捆好，抛尸于附近一溶洞内。
上述事实，有经庭审质证、认证的下列证据证实：
1、证人鲁某、罗某、鲜某某的证言证实：2011年3月28日，鲁某、罗某帮助鲜某某寻找丢失的狗时，在田家X组苏厂大洞发现一具尸体，鲁某打电某报警。
2、证人胡某某（被告人黄某之妻、被害人黄某之母）证实：2009年，她儿子黄某从广州打工回家后就没有上班，性格变得暴躁。黄某经常找她和丈夫拿钱，由于经济条件不好，没有钱，黄某就将家里的电某、床砍烂，把他们的衣服、鞋某、铺盖等刺烂，并打骂他们。黄某不给她饭吃，更不让她在家住。于是，她先后在游明秀、李永平处租房住。她被黄某持扁担打，才被迫到北碚打工。2010年11月的一天，黄某告诉她：王某某泡月米酒（满月酒）那天，黄某在家里拿起锄头在砸墙壁，听到其父黄某吼，还把窗户的玻璃打烂，准备与黄某整（打），并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黄某便将黄某手上的锄头拖过来，反手一下打在黄某头部，黄某就倒在地上死了。黄某便用家里的军绿色的毯子、她的一件被黄某刺烂的黄某衣服、黄某的一条被黄某刺烂的裤子把黄某的尸体包裹，然后用绳子捆好，把尸体扔在了他们家后面山上的大洞里。
3、证人黄某（被害人黄某之弟）证实：2009年，他哥哥黄某从广州打工回来之后，经常外出打牌，回家就乱打人，砸电某炉、电某、电某煲等，将谷子背出去烧；他爸、妈的衣服裤子、床上的枕头、铺盖都被黄某持刀刺坏，家里没有一件好的物品。黄某经常打他及母亲，他父亲黄某见其哥这种情况，便叫他到渝北区打工。
4、证人舒某某（被告人黄某的邻居）证实：黄某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忠不孝的“混天棒”，整天不做活，喜欢打牌，经常和其母亲吵闹。他劝黄某，黄某就乱骂其母亲，并扬言“在家不是她们死，就是我死。”黄某母亲外出打工后，黄某又经常与其父黄某吵架，黄某亦没有办法。2009年的一天，黄某拿斧头将其家里的桌子、猪圈砍烂，把房屋的瓦捅烂，并将200多斤重的两头猪差点毒死。2010年冬月的一天，天将黑时，黄某说黄某在家乱整，叫他去劝一下。他去见黄某拿一根扁担将楼梯间的隔断墙捅烂了,就把黄某劝住。黄某告诉他，黄某没有钱用了，与其闹。过了三四天，他劝黄某不要吵吵闹闹。黄某说黄某到广州去打工了，以后不会吵了。
5、证人李某、娄某、胡某某、张某、罗某、何某某（被告人黄某的同组村民、邻居）证实：黄某从广州打工回来，整天耍，只喊其母拿钱，外出打牌。如果胡某某不拿钱，黄某就打其母、弟弟或砸家里的电某煲、电某炉等物品，用剪刀剪家人衣物、被子等，使胡不敢在自家居住，到外租房住，后又被迫外出打工。
6、田家社区X区X组及100多村民签名的证实材料证实：2006年，黄某夫妇从头渡镇X组居住。黄某对父母不敬不孝，又一贯好吃懒做，常要父母供其吃、喝、玩，如果父母不给钱，黄某就打黄某、胡某某夫妇及弟黄某，砸家里的物品，对饲养的猪投毒。黄某的妻子不敢在家居住，便在本组其他家租房住。黄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打死其子，请求司法机关对其从轻处罚。
7、现场勘验检查笔录、现场指认笔录、照片证实：作案现场位于南川区x黄某家住宅二楼房间，抛尸地点位于该组苏厂大洞。黄某家的电某、床、衣服被损坏。
8、“南川公刑检尸字［2011］X号”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书载明：尸体被军绿色毛毯绕一圈并包裹，毛毯外可见绿色塑料绳捆绑；尸体头部外层用深褐色长裤包裹，第二层包裹物为黄某女式上衣，衣服被一红色塑料绳缠绕颈部一圈于颈左侧打结固定，面部可见草纸覆盖，纸外层有朱红色塑料绳缠绕两圈于左面部打结。颈部见一红绿相间绳索，呈圆环活套打结于颈部左侧。长裤和女式上衣见大量破口，破口部分贯穿。枕部、左颞顶部、左额部有不规则创口及皮肤缺失，颅骨骨折；扪及左侧额颞顶部、面颅及鼻骨粉碎性骨折。颈项部可见一水平环状闭合索沟，索沟下及边缘皮肤未见损伤及出血。结论：死者系被钝性物体暴力打击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
9、渝公鉴（DNA）[2011]X号、X号DNA鉴定书证实：X-X-X号（死者肋软骨）与X号（胡某某指血）、X号（黄某指血）符合双亲遗传关系，亲权指数为6.97×1012。
10、辨认笔录证实：经胡某某辨认，包裹尸体的绿色毛毯是其家中物品，包裹尸体头部的衣服是她本人所有。
11、被告人黄某供述：他大儿黄某从16岁起到广州打工，2008年10月从广州回家。黄某就变了，经医生检查，均说黄某没有病。2010年1月，黄某提出要杀其母亲，他就在外租房让其妻居住。黄某扬言要杀全家，然后服毒自杀，并把农药准备好了。他害怕，为防止意外，便安排其妻和黄某到重庆北碚打工。同年11月17日，他叫黄某还他手机，双方发生争执。黄某持菜刀乱砍电某炉、电某煲等物品，并把六七个碗打烂，后又持扁担打楼上墙壁，他叫邻居舒某某来将黄某劝住。次日9时许，他听见黄某回家持锄头在楼上打墙，便起床大声制止黄某，并把黄某的锄头夺了。黄某又将刚才用锄头打断的木方打楼上的木窗，将玻璃打坏，并乱骂他，转身拿门方向他冲来。他认为黄某要打他，就用锄头朝黄某的头部打了一下，黄某就脸朝下半趴在地上。他怕黄某起来打他，又拿锄头在黄某头部打了几下，后到楼梯间的背篓里拿了一根一米长的红色、白某、绿色都有一点的尼龙绳子捆在黄某的颈子上，并使劲地拉绳子，直至黄某没有动了。21时许，他回家，找了张草纸按照农村的风俗贴在黄某的脸上，用一根细的绿色有点褪色的尼龙绳子捆在草纸外面；将胡某某的一件黄某衣服（被黄某用刀夺了很多洞）笼在黄某的头上，把两个衣袖在颈子上挽了一圈；再把他的蓝色裤子（被黄某用刀夺了很多洞）笼在衣服外面，再用裤脚在颈子处挽了一圈；最后用一条绿色的毯子把黄某的尸体包住，用绿色的尼龙绳子捆上。24时许，他将黄某的尸体扛到大洞处，把尸体推到洞里了。隔了几天，他把杀死黄某的整个经过给其妻讲了。
本院认为，被告人黄某因家庭矛盾，故意非法剥夺其儿子黄某生命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被害人黄某在家中长期实施家庭暴力，殴打其母亲、弟弟，使其母在外租房居住及外出打工，并损坏家庭物品及房屋；黄某无法忍受其子的长期折磨，在黄某持锄头、木方再次故意毁坏家庭财产时，黄某在劝解无效下，将黄某打死，黄某引发本案的发生有重大过错，依法可认定黄某致死黄某的故意杀人犯罪情节较轻。
关于被告人黄某提出，他没想打死黄某，没用绳子勒黄某颈部的辩解理由，经查，黄某在侦查机关多次供述，案发时，黄某用锄头击打墙壁，黄某夺过黄某的锄头。认为黄某准备用木方打黄某时，黄某持锄头打击黄某头部，致其倒地后，又用锄头继续打击黄某头部；黄某害怕黄某报复，随后又用绳索勒黄某颈部，此事实得到尸体检验报告的证实。故该辩解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
关于被告人黄某的辩护人提出，黄某属防卫过当的理由，经查，案发时，黄某用锄头毁坏家中的墙壁，并没有直接针对黄某；且黄某持锄头将黄某打倒在地后，又持锄头多次击打黄某头部致其死亡，不符合防卫过当的构成要件。故该辩解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
被告人黄某的辩护人提出，本案被害人黄某有重大过错，黄某是初犯，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应当对黄某减轻处罚的意见，经查，被害人有重大过错，不属于法定的减轻处罚情节，故该辩护意见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六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黄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1年3月31日起至2015年3月30日止。）
二、对作案工具锄头一把予以没收。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程昔原
审判员陈胜友
代理审判员李陈
二○一一年九月二十二日
书记员瞿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