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诉人（原审被告）：宁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农民。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石某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农民。
委托代理人：王某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
石某某与宁某借款合同纠纷一案，大连海事法院于200书。宁某不服该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作出(2009)辽民三终字第X号民事裁定书，撤销原审判决，将该案发回大连海事法院重审。大连海事法院于2009年11月27日作出(2009)大海商初重字第X号民事判决书。宁某不服该判决，再次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上诉人宁某、被上诉人石某某及其委托代理人王某某均到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查明：2006年5月6日，在大连市金州区X镇X村人民调解员张延喜主持下，石某某、宁某签订人民调解协议书。协议书约定：1、自2006年5月，石某某投资15万元给宁某搞海上养殖，自2006年始至2008年终；2、宁某每年付给石某某利率5万元，年末给付，三年合计利率15万元；3、到2008年末宁某把石某某投资本金全部付清，物资全部归宁某所有，对石某某再无任何关系；4、宁某在海上搞养殖，石某某无权干涉和过问；5、2008年宁某付不起石某某投资本金，物资归石某某所有，但物资必须得到相应价格。协议签订后，石某某依约履行了出资15万元的义务，但宁某一直未向石某某支付任何款项。
原审认为：石某某、宁某之间所订立的人民调解协议书应属合同范畴。由于宁某没有证据证明其与石某某有风险共担、利润共享的约定，亦没有证据证明其所主张的合伙关系，因此原审法院对宁某的此项主张不予确认。对于该协议所体现的合同性质应以合同内容加以确定。人民调解协议的内容主要涉及三个方面：一是石某某有出资15万元的义务，用于宁某进行海上养殖，石某某不参与经营管理；二是确定宁某的还款义务，宁某应在三年内还清本金15万元及利率；三是对石某某投资物资的处理，即宁某在还清本金15万元以前，石某某对投入的物资进行所有权保留。由协议约定的内容及权利义务可见，石某某并不参与宁某的海上养殖，宁某的盈亏均与石某某收取本金及投资回报无关，因此，石某某、宁某间依据该人民调解协议确立的法律关系应是借款关系。协议中属于所有权保留性质的条款并不影响确定借款关系，其意义只是石某某有选择行使所有权保留条款的权利，有可以主张债权从而放弃所有权的权利。根据借款关系，出资方可以以实物或现金的形式履行出资义务，并依法享有收取本金及利息的权利，故对本案人民调解协议中所写的“年利率5万元”的约定应视为是对利息的约定，受《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的调整和约束。根据该《意见》第六条的规定，其利率不得高于中国人民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的4倍。石某某主张年利息5万元的约定高于《意见》第六条的规定，应予调整。虽然宁某主张只接收了石某某价值15万元的物资，不是金钱，但可以确定石某某已经依据协议履行了出资15万元的义务，宁某应当按期返还利息及本金，不付违约，应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鉴于石某某只要求宁某承担给付本金及利息，故石某某以实物出资的物资所有权应当归属宁某。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条的规定，原审法院判决如下：一、宁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七日内向石某某支付本金15万元，以及该款项自2006年1月1日起至2008年12月31日止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同种贷款利率4倍计算的利息；二、宁某向石某某支付第一项判决款项自2009年1月1日起至实际给付之日止按中国人民银行贷款利率计算的利息。如果宁某未能如期履行本判决所确定的给付义务，将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九条的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案件受理费5800元、保全费2020元(石某某均已预交)，由宁某负担，与前述判决款项一并给付石某某。
宁某不服原审判决，上诉称：1、上诉人与被上诉人系合伙关系。首先，被上诉人最初与案外人石某春合作，买了l5万元的物资，后石某春终止合作，上诉人便接手了被上诉人15万元的物资。其次，上诉人与被上诉人签订的人民调解协议书中第一、二款的约定也体现出是“投资”15万元，而非“借款”。被上诉人是为了获得高额利润而将15万元的实物投资到上诉人海上养殖。2、原审法院审理中，上诉人对被上诉人出示的欠条提出异议，当庭要求质证，并申请对该欠条的真伪进行鉴定时，办案法官不但不向上诉人出示该欠条，也不准许上诉人对该欠条的真伪进行鉴定的请求。故请求二审法院撤销一审判决，判令双方当事人按照人民调解协议书中约定，在上诉人不能给付被上诉人投资本金的情况下，将投资物归还被上诉人，一、二审诉讼费用由被上诉人承担。
石某某辩称：一审法院认定的事实清楚，适用法律适当。1、石某某从没有参与宁某的海上养殖，不构成合伙；2、关于借款问题，有宁某所写收条；3、被上诉人履行了协议的所有义务，上诉人并无任何异议；4、关于利率部分，同意原审法院意见；5、如果以物资偿还借款需经评估拍卖。
本院经审理查明，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基本属实。
另查明：宁某与石某某签订的人民调解协议前，并无纠纷。只是张延喜将协议书写在印有“人民调解协议书”字样的专有纸上，并加盖了人民调解委员会的公章。
本院认为：涉案的协议虽然名为“人民调解协议书”，但内容却与解决争议无关，故应根据协议约定的权利义务确定双方的法律关系。宁某主张其与石某某为合伙关系，按照《民法通则》第三十条的规定，个人合伙是指两个以上公民按照协议，各自提供资金、实物、技术等，合伙经营、共同劳动、共享利润、共负债务、共担风险的民事主体。所以如果双方欲结成合伙关系，则合伙人应当对出资数额、盈余分配、债务承担、合伙事务的执行、入伙、退伙、合伙终止等事项，订立书面协议，而双方签订的协议中，对上述事项均无明确约定，所以双方并未缔结成合伙关系。石某某投资的15万元，附有归还期限及相应报酬，而且不承担任何风险，其性质应为借款，并非合伙投资。故宁某关于双方系合伙关系之主张不能成立。
该协议第2条约定“宁某每年付给石某某‘利率’5万元，年末给付，三年合计‘利率’15万元”,双方当事人对此条款中“利率”含义的理解存有争议，对此本院认为，根据《合同法》第一百二十五条所规定的合同解释原则，结合协议中所使用的词句、有关条款、合同目的、交易习惯以及诚实信用原则，“利率”本身的含义，与利润相比，更接近于利息。确定该条款的真实意思为利息之意更符合涉案协议的本义。故原审法院确定该条款为对利息的约定，并无不妥。
关于宁某所提出原审法院审理中法官不向其出示“欠条”，也不准许上诉人对该“欠条”的真伪进行鉴定的请求，本院认为，上诉人所称的“欠条”实为收条，根据原审庭审笔录记载，原审庭审过程中该收条业经出示，并经当庭质证；上诉人对该收条的真伪虽提出过异议并申请鉴定，但后又表示放弃该请求。本院审理当中，宁某亦未提供证据否定该收条的真实性，故其此项上诉请求亦不能成立。
关于宁某应当返还现金还是实物的问题，依据现有证据应当认定石某某交付给宁某的财产为现金，宁某负有偿还15万元的本金及合法孳息之义务。原审判决认为系所有权保留条款的观点，因缺乏法律依据，应予纠正。协议书第5条约定的“物资”的范围、价值、存放地点等具体内容约定不明，实践中无从履行，所以上诉人要求改判将投资物归还石某某的上诉请求于法无据，本院不予支持。
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审判程序合法，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5800元，由上诉人宁某承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冯伟
代理审判员陈铁强
代理审判员金莹
二O一O年八月十二日
书记员林斌（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