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兵：穿法袍：装神弄鬼的形式主义！
发布日期：2009-05-19 文章来源：互联网
河南省法院院长张立勇决定，取消司法过程中的象征化仪式：“一定要像西方法官那样戴着头套、穿着法袍、在高堂上一槌才是好的么？”他建议法官改穿制服：“你要穿法袍就和群众保持距离了。”
秋风先生对此颇有微辞，在网上发表“人民喜欢法官高高在上”的高论。我所了解的秋风，公然冠以“人民”，真是雷人啊。人民何时被秋风代表了？至少我就不喜欢法官高高在上，我喜欢法官平易近人。这些尚是枝节，要害是法官们究竟要不要穿法袍？这涉及到司法的基本理念与制度。
秋风先生的“法袍必要论”是这样证成的：“人类各个文明中，负责审理案件的所有官员，其实都有一套威仪。比如传统戏曲中，包拯或者知县，都是身着官服，高高坐在大堂之上。想来这是有所本的。包括英格兰在内欧洲各国法官之所以戴头套，穿法袍，并且坐在高高在上的法官席上，虽有历史的偶然，但内中有其深刻的逻辑所在……法官的威仪旨在达成两方面的目的：一方面，让法官明白自己的角色，从道德上约束自己。另一方面，法官高高在上，也让当事人、让旁观者心里有底。”
我先用事实来剥开秋风先生的“深刻逻辑”。他说“包括英格兰在内欧洲各国法官之所以戴头套，穿法袍”，他既然说是“欧洲各国”，那么当然包括北欧。而我在瑞典考察时亲眼所见，法官们不仅没有法袍，而且连制服都没有！法官没有，检察官没有，律师也没有！他们全都便装上庭。不仅如此，法庭上连国徽都没有！秋风先生所念念不忘、一往情深的法庭威仪，在瑞典的法庭上荡然无存！瑞典的司法公正性如何呢？瑞典的朋友们告诉我，很少出问题，总体上很好啊。
在“透明国际”公布的“全球清廉指数排行榜”上，北欧的芬兰连续多年排名第一。芬兰的法庭我没有亲见，但郑州大学的王小红报告说：“芬兰行政法院的法庭布置非常简单，法官没有法袍或者其他特殊服饰，审理案件的诉讼程序也没有太多的形式性规定。这些特点都有助于司法贴近社会生活，增加普通民众对法院的亲近感，减少法院审判的神秘性。”(《河北法学》2006年第6期)
铁的事实说明，法袍与正义无关，与权威无关！正义来自程序正义和实质正义，永远不会来自“装神弄鬼的形式主义”——形式主义害死人！
我的研究表明，人民最满意的司法，根本就不在身着法袍、头戴假发的英美，而是在北欧——至少不比英美差。美国前总统老布什抱怨道：“美国正从一个自由的国度演变为诉讼的乐土。”美国前副总统奎尔在1991年美国律师协会年会上批评道：“令人惊讶的诉讼费用以及漫长的诉讼期限，已使美国的竞争能力受到内在机制的损害。”1984年，时任美国首席大法官的沃伦·伯格在律协会议上告诫道：“对于一个诚实的公民而言，我们的制度太耗费财力，太令人痛苦，太具有危害性，同时也太缺乏效率。”这些资料，秋风研究过吗？
秋风先生教导我们：“法官的威仪旨在达成两方面的目的：一方面，让法官明白自己的角色，从道德上约束自己。另一方面，法官高高在上，也让当事人、让旁观者心里有底。”
通过一定的威仪，能明白自己的角色，这句话多少有点道理，但他就会“从道德上约束自己”吗？鬼才相信！古往今来，多少人间丑恶，是道貌岸然的人干的？明朝威仪无比的朱元璋，株连九族；清朝威仪无比的皇上，大兴文字狱。数千年国史，除了偶现的包拯、海瑞们，衮衮诸公“身着官服，高高坐在大堂之上”都干了些什么，秋风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吗？“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你没听说吗？
秋风先生说：“法官高高在上，也让当事人、让旁观者心里有底。”作为有多年法庭经验的律师，我在此明确地告诉秋风先生：我的经验是，每当法官高高在上，我就心里无底，我不知他们宽大的法袍内包藏着什么！我在苏州代理的一起行政诉讼，一、二审法官们，就是身着法袍，在媒体的密集关注下，判决被分割并收回的土地证有效(见《南方都市报》2008年4月10日《蝙蝠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中国法院需要的是什么？是程序正义和实质正义，决不是装神弄鬼的形式主义——法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