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岳阳市中级人民法院
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
（2010）岳中刑一初字第X号
公诉机关湖南省岳阳市人民检察院。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男，41岁，汉族，农民，住湖南省××县X组。系被害人蔡××之父。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王××，女，41岁，汉族，农民，住湖南省××县X组。系被害人蔡××之母。
被告人陈某乙，男，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初中文化，无业，住（略）。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于2009年9月27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22日被逮捕。现某押于岳阳县看守所。
辩护人龚某某，湖南忠民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王某，男，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初中文化，无业，住（略）。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于2009年9月19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22日被逮捕。现某押于岳阳县看守所。
法定代理人任某某，系被告人王某之母。
辩护人白某某，湖南民望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喻某，男，X年X月X日出生于（略），汉族，初中文化，个体司机，住（略）。因涉嫌犯窝藏罪，于2009年10月14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22日被逮捕。现某押于岳阳县看守所。
辩护人陈某丙，湖南嘉华律师事务所律师。
湖南省岳阳市人民检察院以岳检刑诉[2010]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陈某乙、王某犯故意杀人罪，被告人喻某犯窝藏罪一案，于二○一○年三某五日向本院提起公诉。在诉讼过程中，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向本院提起附带民事诉讼。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因被告人王某系未成年人，不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岳阳市人民检察院指派代理检察员彭某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陈某乙及其辩护人龚某某、被告人王某及其法定代理人任某某、辩护人白某某，被告人喻某及其辩护人陈某丙均到庭参加诉讼。现某审理终结。
湖南省岳阳市人民检察院指控，2008年6月2日17时许，因陈某乙被费凯、湛超等文胜的伢子砍伤，被告人陈某乙与贺某从广东省东莞市赶回岳阳县与等在“绿林”网吧的刘某(已判刑)、黄某意（在逃）、冯某、冯某、陈某丁、陈某乙等人汇合，准备去打文胜的伢子。被告人陈某乙拿来七把砍刀分发给同伙。当晚，黄某意邀集的刘某(已判刑)带着被告人王某和姚某(已判刑)、刘某、刘某荣、王某、刘某林共七人租乘被告人喻某的面包车来到“绿林网吧”，对黄某意说：“有事(指打架)打电话我”，便去宵夜。刘某一伙宵夜后，在回家的路上，刘某和刘某荣被费凯等文胜的伢子砍伤。刘某便打电话邀来易璇、易勋、易茂、易为，与姚某、被告人王某一起租乘被告人喻某的面包车来到“惠尔网吧”对面与被告人陈某乙一伙汇合。之后，被告人陈某乙、王某与刘某等人带着钢管、砍刀先后到“惠尔网吧”、“星星网吧”、“飞虹网吧”寻找文胜的伢子。在“北斗星网吧”，刘某、姚某与被告人王某手持钢管、砍刀首先冲进网吧，刘某看到在上网的蔡××(本案被害人，殁年17岁)，问同伙“这个人像不像”，刘某等人一窝蜂的用钢管和刀打、砍蔡××，后将蔡××带出网吧又砍、打了一阵。刘某、姚某、王某等人将蔡××带上被告人喻某的面包车往岳阳县公墓山方向开，因蔡××伤势重，刘某通过电话与贺某商量后，将受伤的蔡××丢到中湘街“彩虹桥网吧”附近。被告人喻某开车将刘某一伙送到中洲拿钱，又开车送其到新墙的十二公里逃跑。事后，被告人喻某将刘某一伙丢弃在车上的钢管、砍刀等作案工具藏匿于家中。蔡××被他人送往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
2009年9月l9日、27日、l0月11日，被告人王某、陈某乙、喻某分别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
对指控的上述事实，公诉机关当庭提供了证人证言、被告人的供述、现某勘验检查笔录及照片、尸体检验报告、辨认笔录、提取笔录及照片、抓获经过、户籍证明等证据予以证实。
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陈某乙、王某伙同他人以暴力手段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被告人喻某明知他人犯罪后而帮助逃匿，其行为已构成窝藏罪。在共同犯罪中，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均起了次要作用，系从犯。被告人王某在犯罪时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六周岁。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诉请本院判令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喻某赔偿其经济损失共计人民币x.92元，并依法追究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喻某的刑事责任。
被告人陈某乙辩称，没有动手砍被害人蔡××。其辩护人提出陈某乙在主观上只有伤害文胜的费凯、湛超的故意，没有杀害蔡××的故意，其行为应定性为故意伤害未遂。
经审理查明，2008年6月2日，被告人陈某乙与贺某(在逃)从网上得知陈某戊堂弟陈某乙被岳阳县X镇文胜居委会（以下称文胜）的费凯、湛超等伢子砍伤的消息后，二人特意从广东省东莞市赶回岳阳县与等在“绿林”网吧的刘某(已判刑)及冯某、冯某、陈某丁、陈某乙(均在逃)等人汇合，准备去打费凯、湛超等“文胜”的伢子帮陈某乙出气。被告人陈某乙还借来七把砍刀用作打架的工具。当日下午3时许，岳阳县“三某一”厂门口绿林网吧的业主黄某意（系被告人陈某戊妹夫，在逃）骑摩托车赶至刘某(已判刑)家中，称陈某乙被“文胜”的费凯等人砍伤，要刘某晚上带几个人去绿林网吧和他汇合，一起去打回来。当晚7时许，刘某纠集姚某(已判刑)、被告人王某以及刘某、刘某荣、刘某林(均在逃)等人，拿了四把砍刀、四根钢管，然后租乘被告人喻某的面包车赶至绿林网吧，当时被告人陈某乙与陈某乙、贺某、刘某、陈某乙等十多人站在网吧外面。刘某同黄某意打了招呼后得知寻找“文胜”的费凯、湛超未果，便说：“有事(指打架)打电话我”，即来到岳阳县X镇宵夜并要被告人喻某将车开走。吃完宵夜后，刘某、姚某得知刘某、刘某荣二人在岳阳县原酒厂附近的桥洞下被费凯等人砍伤，便乘摩托车来到绿林网吧，和陈某乙带领的一伙人赶到桥洞下，但未找到对方的人。之后，刘某接到黄某意的电话要其赶到岳阳县X镇的惠尔网吧，刘某即打电话给易璇（在逃），要易旋喊人带东西帮忙打架，并打电话给被告人喻某要租车，被告人喻某即开车前来。随后，易璇带着易勋、易茂、易为（均在逃）四人与刘某及被告人王某等人会合后，坐被告人喻某开的面包车来到“惠尔网吧”，与被告人陈某乙及贺某、陈某乙、刘某、冯某、冯某、陈某丁等人会合。之后，被告人陈某乙与贺某、刘某等人持砍刀、钢管从惠尔网吧开始，依次在各网吧找人。当寻至北斗星网吧时，刘某第一个冲进网吧，看到正在上网的蔡××(本案被害人，殁年l7岁)，觉得有点面熟，便朝蔡××一指，喊道：“出来”，易微即冲上去用刀朝蔡××的肩臂部砍了一刀，刘某随即双手持钢管打在蔡××的头部和手臂处，姚某则持刀砍击蔡××的肩背部，其他同伙亦持刀或钢管对蔡××猛砍乱打，并将蔡××拖到网吧外面，被告人陈某乙、王某等人持凶器继续对其砍、打。然后，刘某、姚某等人将蔡××带上被告人喻某的面包车往岳阳县公墓山方向逃窜。在车上，刘某电话告知贺某：“人(指蔡××)伤得有蛮重，怎么办”。贺某便让其把人丢下车后逃跑。刘某即要被告人喻某将车掉头，将被害人蔡××丢弃在岳阳县X街“彩虹桥网吧”门口。之后，被告人喻某将刘某一伙送到岳阳县中洲拿钱，后又送其到新墙的十二公里逃跑。被害人蔡××后被他人送往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死者蔡××系被他人用刀具砍击全身多处、特别是左背部，导致大量失血及气血胸、出现某血性休克合并呼吸衰竭而死亡。
被告人陈某乙于2009年9月27日在浙江嘉兴被公安机关抓获，被告人王某于2009年9月l9日在其家中被公安机关抓获，被告人喻某于2009年l0月11日在其家中被公安机关抓获。
另查明，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因其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造成的经济损失共计人民币x元（丧葬费9138元、死亡赔偿金x元）。在本案的审理过程中，被告人王某的亲属与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达成民事调解协议，赔偿经济损失x元，被告人喻某自愿补偿经济损失x元，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书面向本院请求对被告人王某、喻某从轻处罚。
上述事实，有下列经庭审举证、质证的证据予以证实：
1、证人陈某戊证言证实，2008年6月1日晚，陈某乙被岳阳县文胜的费凯等人砍伤。6月2日晚，他应陈某戊要求赶到三某一厂门口的绿林网吧，先后看见陈某乙、刘某、冯某、冯某、陈某乙、贺某、刘某、刘某等人在绿林网吧前面会合，其间，陈某乙和冯某二人骑摩托车去拿了七把砍刀回来，因少了一把刀，陈某乙要他别去了，之后，他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他听说北斗星网吧砍死了人，去陈某乙家里问陈某乙、陈某乙等人是不是去了北斗星网吧，陈某乙等人说去了，他告诉陈某乙等人，网吧里的那个伢子被砍死了，随后，他就回家了。
2、证人蔡某证言证实，2008年6月2日晚十二时许，他和蔡××、蔡某在北斗星网吧上网，突然从网吧外进来二十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钢刀和钢管，有个为头的伢子，年约二十二岁，留平头，他们在网吧里搜寻，之后，为头的伢子用手朝蔡××一指，喊了一声：“出来”。一个长头发的伢子冲上去对蔡××就是一刀，其他人随即冲上去对蔡××用刀砍，用钢管打，并将蔡××拖出了网吧，过了一会儿，他和蔡某赶至网吧外，发现某伙人和蔡××都不见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和蔡某在县人民医院找到了蔡××，发现某××全身是血，后在转送岳阳市二医院救治途中，蔡××就死了。
3、证人彭某己的证言证实，2008年6月3日凌晨一时许，她和刘某会、胡某等人在岳阳县X街彩虹桥网吧门口发现某男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他们便打了“110”报警电话和“120”急救电话，后“110”、“120”赶来将该男子拖去抢救，第二天早上，即听说该男子死了。
4、证人黄某某的证言证实，2008年6月2日晚，他在岳阳县人民医院急诊科值班时，先后在十一时许接诊了伤者刘某荣、刘某，次日凌晨一时许接诊了伤者蔡××，后蔡××因伤势严重，被转送岳阳市二医院治疗。
5、现某勘查笔录、现某、提取痕迹、物证登记表及相关照片证实了现某概貌及尸体情况等。中心现某为岳阳县X镇X路东端的北斗星网吧，从北斗星网吧出门往右荣兴路街X路街面，有65米连续状血迹带，血迹带中段伴有三某血鞋印。公安人员在现某予以照相提取。第二现某位于岳阳县X镇X街彩虹桥网吧附近路面。在该网吧前街面上，南侧门面前人行过道上和对面过道上均有血泊和血迹。
6、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及照片证实，被害人蔡××全身共十三某较大的皮肤砍创。头顶部见头皮肿胀，左枕部见皮内出血红紫，切开头皮见顶部、枕部皮肤红紫区皮下淤血，颅骨无骨折（故未行开颅术）。左肺叶一处裂创，可导致大量且迅速的失血而形成失血性休克。左后背下部砍创，致右胸开放性血气胸。北斗星网吧附近的路X街上所见数处血泊为被害人所遗留。被害人蔡××系被他人用刀具砍击全身多处，特别是左背部，导致大量失血及气血胸，出现某血性休克合并呼吸衰竭而死亡。
7、辨认笔录及照片：证人陈某乙对北斗星网吧2008年6月2日晚十二时许监控录像中的行凶者进行了辨认，确认是刘某和贺某和被告人陈某乙等人。
8、抓获经过证实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喻某的到案情况。
9、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及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喻某的户籍资料证实各自的身份情况。
10、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喻某的供述。其供述在主要事实和情节上与其他证据印证，吻合，足以认定。
11、调解协议及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出具的请求对被告人王某、喻某从轻处罚的意见书。
本院认为，被告人陈某乙、王某伙同他人以暴力手段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被告人喻某明知他人犯罪后而帮助其逃匿，其行为已构成窝藏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陈某乙、王某犯故意杀人罪，被告人喻某犯窝藏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罪名成立。被告人陈某乙辩称其没有砍杀被害人蔡××的意见与事实和证据不符，本院不予采纳。其辩护人提出陈某乙在主观上只有伤害文胜的费凯、湛超的故意，没有杀害蔡××的故意，其行为构成故意伤害罪未遂的意见。经查，被告人陈某乙在作案前准备了作案凶器砍刀，并与同伙曾寻找过文胜的费凯和湛超，虽然其报复的主要对象是费凯和湛超，但并不仅限于此二人，而是针对“文胜”的所有伢子。当被告人陈某乙与刘某等人一起来到北斗星网吧，刘某、姚某等人持刀及钢管砍打被害人蔡××时，蔡××的身份也仅被认定为“文胜的伢子”，此时，被告人陈某乙不仅不予以制止而是持刀参与砍杀，手段残忍，不计后果，其在主观上对被害人蔡××的死亡后果持放任某度，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故此辩护意见，本院不予采纳。在共同犯罪中，被告人陈某乙、王某均起了次要作用，系从犯，应从轻或减轻处罚。被告人王某在犯罪时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六周岁，应从轻或减轻处罚。被告人王某、喻某均取得了被害人亲属的谅解，对二被告人均可以酌情从轻处罚。依据被告人王某在实施犯罪中的从犯地位，犯罪时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六周岁，其亲属积极赔偿被害人的经济损失，取得了被害人亲属谅解的具体事实，王某具有两项法定的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的量刑情节，因而对其裁量刑罚时可适度从宽。依据被告人喻某在本案中的犯罪情节和悔罪表现，可对被告人喻某宣告缓刑。被告人陈某乙应当赔偿因其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造成的经济损失，赔偿责任某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予以确定，赔偿数额依照相关法律规定计算。因本案系共同犯罪，被告人陈某乙应对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的全部经济损失承担连带赔偿责任。据此，对被告人陈某乙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某二条、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十七条、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第五十五条第一款、第三某六条第一款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第一百三某条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七条第一、三某、第二十七条、第二十九条，对被告人王某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某二条、第十七条第二、三某、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十七条，对被告人喻某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某一十条第一款、第七十二条第一款、第七十三某第二、三某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陈某乙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某，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二、被告人王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
三、被告人喻某犯窝藏罪，判处有期徒刑三某，缓刑四年。
四、被告人陈某乙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的经济损失人民币x元，并对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新、王某兰的全部经济损失人民币x元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被告人陈某戊刑期自2009年9月27日起至2022年9月26日止，被告人王某的刑期自2009年9月19日起至2010年5月18日止。缓刑自判决确定之日起计算。）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张伟良
审判员李思球
审判员汤洪清
二○一○年四月二十五日
书记员喻某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