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诉机关厦门市人民检察院。

上诉人（原审被告人）许某某，男，X年X月X日出生。

上诉人（原审被告人）刘某甲，外号“小胖”，男，X年X月X日出生。

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厦门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犯故意伤害罪一案，于2009年11月13日作出（2009）厦刑初字第X号刑事判决。宣判后，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不服，提出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经阅卷，认为本案事实清楚，决定不开庭审理。现已审理终结。

原判认定,2008年10月1日22时许，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与刘某乙、倪某某（均另案处理）等人一同到厦门市海沧区新安岭一赌场。次日凌晨2时许，被告人刘某甲见被害人黄××向其朋友周××索要高利贷利息而发生口角，在被害人黄××走到赌场门口时，被告人刘某甲上前质问发生争执并扭打，刘某甲持刀与被害人黄××进行打斗。被告人许某某见状随即与刘某乙、倪某某等人持刀上前围殴被害人黄××。在打斗过程中，被告人许某某持刀捅中黄××的大腿等处。尔后，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等人驾车逃离现场，并分别将作案所用的刀具丢弃。被害人黄××受伤后经送医院救治无效死亡。案发后，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逃逸。在亲属的劝说下，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分别于同年11月10日、12月3日主动到厦门市公安局海沧分局刑侦大队投案。经法医鉴定，被害人黄××系双下肢被锐器刺伤致左股动脉、右股静脉损伤大失血死亡。

另查明，案发后，被告人许某某赔偿了被害人黄××家属经济损失人民币（下同）35万元，被告人刘某甲赔偿了被害人黄××家属的经济损失65万元，共计100万元。

上述事实有证人证言、法医鉴定、现场勘查笔录、辨认笔录等证据证实，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亦供认在案。

原判认为，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因琐事伙同他人持刀捅刺被害人黄××，造成被害人黄××死亡的严重后果，其行为均已构成故意伤害罪。系共同犯罪。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系自首，依法可以从轻处罚。案发后，被告人许某某、刘某甲积极赔偿了被害人黄××家属的经济损失，取得被害人黄××家属的谅解，可酌情从轻处罚。原审依法作出判决：（一）被告人许某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四年。（二）被告人刘某甲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

上诉人许某某上诉理由：无确实证据证实被害人致命伤系上诉人所为，上诉人具有自首情节，归案后认罪态度好，能积极赔偿被害人家属经济损失，取得谅解，原判量刑畸重，请求改判。

上诉人刘某甲上诉理由：被害人有过错，其死亡并非上诉人所致，上诉人有自首情节，能积极赔偿被害人家属经济损失，取得谅解，原判量刑畸重，请求改判。

经审理查明，原判认定上诉人许某某、刘某甲犯罪事实清楚，有以下证据予以证实：

1、证人周××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08年10月1日晚8时许，他到海沧一赌场赌博，输了十余万元，黄××过来向他催讨利息，他说今天输钱了没钱给利息，过二天再给。黄××掉头走到门口，边走边用闽南话骂，他没有理睬他。过一会儿，“×姐”在门口对他说刘某甲在外面打架，让他出去劝架。他走到门口看见外面黑黑的，一堆人推打着往坡下跑去，看不清楚谁打谁，走到停车的位置时听人说有人被打得很厉害躺在坡上。并证实案发二十多天前，他替“小龚”向黄××担保借款55万元高利贷，“小龚”借钱后就不见了，他替“小龚”归还了欠款，但利息还未还给黄××。经照片辨认确认刘某甲系“小胖”。

2、证人陈××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08年10月1日晚10时许，其驾车载周××、张××到海沧区新安岭山上的一个赌场。次日1时许，赌博快结束时，黄××叫周××拿高利贷利息，周××说：“今天输钱不想谈这个事情，改天再说”，黄××不同意，二人发生口角。尔后，黄××走到赌场外面，刘某甲跟了出去，接着听见外面传来打架的声音，出去看见刘某甲和他带来的四五个小弟围着黄××殴打，其中，刘某甲拿一把小刀捅了黄××下半身，具体位置其看不清楚，一个头发长长的小弟持一把匕首捅黄××，倪某某动手殴打黄××，一直打到停车场的位置，有几个小弟跑到汽车后备厢拿了一些砍刀出来继续追打黄××，黄××被打倒在地。经照片辨认确认黄××系“阿×”，刘某甲系“小胖”。

3、证人贺××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黄××向周××要钱，周××不给，二人发生争吵，后七八个人冲上来围打黄××，“小胖”和另一名男子持刀捅了黄××。其见黄××受伤流血，就与“阿×”将黄××送到海沧医院抢救。经照片辨认确认“小胖”系刘某甲。

4、证人杨××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周××与黄××因利息发生争吵，被人劝开。黄××欲走出门，“胖子”等七八个人冲上去围打黄××，其中“胖子”从裤腰间拔刀出来捅刺黄××，另一个人也持匕首捅刺黄××，因现场灯光昏暗，具体如何殴打的没有看清楚。打了十分钟左右，黄××流血倒地，周××的二个小弟跑到一辆车后备厢抱出一捆砍刀，有三四个小弟拿砍刀继续砍黄××，后他与贺××将黄××送到医院，抢救了十几分钟后死亡。经照片辨认确认“胖子”系刘某甲。

5、证人严×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案发前一天，其驾车载倪某某、张果老跟着周××到海沧区新安岭赌场，其将车停在山下马路边听音乐。次日1时许，其发现有车从赌场开出来，以为结束了，就开车上山。行至赌场门口，看见刘某乙、张果老、倪某某、“胖子”等人在门口殴打黄××，黄××被打倒在下坡的位置，其看见二个人到“阿强”的车上拿了二把刀站在旁边，其见状驾车回岛内。经照片辨认出“小胖”即刘某甲，倪某某、刘某乙有参与打斗，并辨认了打斗的地点。

6、证人林××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黄××与一个卷毛男子在赌场内发生口角，黄××刚走到赌场门口，“小胖”就拳击黄××的头部，另一名瘦高个的男子也动手殴打黄××，其上前劝架时，看见“小胖”和瘦高个男子的手中各持一把匕首，卷毛男子对“小胖”等人喊不要打了。其往下走准备驾车离开，看见二名男子从一辆红色车上取出砍刀往回跑，这时，黄××已倒在下坡拐弯处，见黄××撑着爬起来，腿一软又倒下去，那两名取砍刀的男子见状就没有上前了。经照片辨认确认“小胖”系刘某甲，卷毛男子系周××。

7、证人彭××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黄××向周××讨钱，周××称今天输钱，过二天再给，黄××掉头往外走，边走边骂，黄××一走出门，他就听见打架的声音，走出去见“小胖”、刘某乙等人与黄××打架，一堆人往坡下跑去。经照片辨认确认“小胖”系刘某甲。

8、证人陈××证言证实，他提供新安岭上的几间厂房给周××等人赌博用。案发当日，朋友打电话说“小胖”带小弟持刀捅伤了黄××。

9、证人杜×证言证实，案发后十几天，许某某来找她，她告知被害人死亡的消息，许某某称其持刀捅了被害人腿部，在她劝说下，许某某向公安机关投案。

10、证人卢××、陈××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黄××向周××要钱，周××说现在没钱，明天再说，被害人就往外走。证人陈××经照片辨认确认黄××系向周××要钱的被害人。

11、证人刘××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其在赌场外与人闲聊时，听见赌场内有人吵闹，后见“小胖”在门口与黄××互相用拳头殴打对方，紧接着有四五个人追上去殴打黄××，旁边还有劝架的，其看到“小胖”拳打黄××，打完后“小胖”手持匕首站在黄××倒地四五米远的地方。经照片辨认确认被害人系黄××，“小胖”系刘某甲。

12、辨认笔录证实，黄××经对尸体进行辨认，确认被害人黄××系其儿子。

13、（厦）公（海刑）鉴（尸检）字第(2008)X号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证实，被害人黄××系两下肢被锐器刺伤致左股动脉、右股静脉损伤大失血死亡。

14、现场勘查笔录证实案发现场的情况。

15、厦门市公安局海沧刑侦大队到案经过证实，2008年11月10日上午，许某某到厦门市公安局海沧分局刑侦大队投案，同年12月3日，刘某甲到厦门市公安局海沧分局刑侦大队投案。

16、上诉人许某某供述，2008年9月下旬，他从上海来厦门市找刘某甲。案发前一天晚10时许，应刘某甲邀请，与刘某甲、严×、小勇到海沧新安岭一赌场看人赌博。次日凌晨，他站在赌场门口的大石头处，看见赌场内一名高个子男子和被害人在吵架，当被害人走出房门口时，刘某甲说：“又不是不还钱给你，干嘛那么凶”，二人就在门口推打起来，他见状冲上前去，见很多人围着连推带打着往坡下走，不知被谁打了头部一下，他就从腰间拔出单刃弹簧刀，朝被害人大腿上捅了三下，至少捅中二刀。接着，被害人被他人推打着往坡下走，过了一会就倒地了。一个老太太喊不要再打了，刘某甲也喊快跑，他坐上严×驾驶的车辆逃离现场，途中将弹簧刀扔到海沧大桥下。他将持刀捅人的事告诉了杜×，在她的劝说下到公安机关投案。

17、上诉人刘某甲供述，2008年10月1日晚上，周××说要去海沧赌博，他叫上倪某某驾车接其与严×、许某某一起前往海沧区新安岭一个设在山上的赌场，路上遇见刘某乙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其站在一旁看周××赌博，次日凌晨2时许，被害人向周××讨要高利贷的利息，周××说：“没有钱、过二天再还”，被害人不同意，还边走边用闽南话骂周××。当被害人走到门口时，他就对被害人说：“欠你的钱过二天再还也不要紧，你这样骂人没有意思”，被害人转而骂他，后互相推打，这时身边围了双方很多人，他从右边裤袋内掏出单刃弹簧刀朝被害人的腿部捅了下去，具体捅中什么部位不清楚，被害人伸手过来抓刀，其感觉有伤到被害人的手。与其一起过去的人都有参与打斗，但他没有看清楚怎么打的。他被人从背后抱住，就持刀挥舞挣脱开来。其间，很多人围着被害人推打着往坡下走。他看到刘某乙跑回车上拿出砍刀，遂拦住刘某乙说快走，刘某乙就驾车载他离开现场回家。他上车后，看见被害人在坡下突然倒地，周围的人就跑开了。他回家取钱后来到松柏公园，将刀具扔到松柏湖里面，之后逃到泉州、福清、南昌等地。后在其妻子的劝说下，向公安机关投案。经照片辨认确认许某某及倪某某、刘某乙、严×参与打架。

18、赔偿协议书、收条及被害人家属黄××出具的谅解书，证实被告人许某某赔偿了被害人黄××的家属经济损失35万元，被告人刘某甲赔偿了被害人黄××家属经济损失65万元，被害人黄××的家属对二被告人表示谅解。

上述证据，经一审庭审举证、质证，证据来源合法，证据间能相互印证，可以作为定案依据，本院予以采信。

关于上诉人许某某提出没有证据证实其行为直接导致被害人黄××的致命创的理由，经查，法医鉴定证实被害人黄××系两下肢被锐器刺伤致左股动脉、右股静脉损伤大失血死亡。被害人黄××双下肢共四处创口，其中，左大腿一处创口，右大腿被砍二刀致三个创口（其中二个创口沿皮下贯通），其致命创为造成左股动脉破裂和右股静脉破裂的二个创口。被告人许某某捅中被害人黄××腿部二刀，至少形成一处致命创。故其上诉理由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关于上诉人刘某甲提出被害人黄××对引发本案具有过错的理由，经查，被害人黄××向周××索讨高利贷利息，并未对刘某甲、许某某实施侵害行为，现有证据不足以证实系被害人黄××先拳打刘某甲而引起斗殴，故上诉人刘某甲该节诉辩理由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本院认为，上诉人许某某、刘某甲伙同他人持刀捅刺被害人黄××，造成被害人死亡的严重后果，其行为均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在共同犯罪中，许某某持刀捅刺被害人腿部，是致被害人死亡直接凶手之一；刘某甲持刀参与打被害人。许某某、刘某甲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系自首，依法均可以从轻处罚。案发后，许某某、刘某甲积极赔偿了被害人家属的经济损失，取得被害人家属的谅解，可酌情从轻处罚。原判根据许某某在共同犯罪中的具体行为，对其量刑并无不当。故许某某诉称原判量刑畸重的理由不能成立，不予采纳。现有证据不能证明上诉人刘某甲持刀捅刺被害人造成致命伤，在犯罪中作用相对较小，原判量刑偏重，应予以纠正，其该节上诉理由部分成立，予以采纳。原判认定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定罪准确，审判程序合法。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一）、（二）项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六十七条第一款、第五十六条第一款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维持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2009）厦刑初字第X号刑事判决第（一）项，即被告人许某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四年。

二、撤销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2009）厦刑初字第X号刑事判决第（二）项，即被告人刘某甲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

三、上诉人刘某甲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刑期自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08年12月4日起至2019年12月9日止）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陈建安

审判员赵家玲

审判员毕安德

二0一0年一月二十日

书记员林超

附：本案所适用法律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不服第一审判决的上诉、抗诉案件，经过审理后，应当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原判决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正确、量刑适当的，应当裁定驳回上诉或者抗诉，维持原判；

（二）原判决认定事实没有错误，但适用法律有错误，或者量刑不当的，应当改判；

（三）原判决事实不清楚或者证据不足的，可以在查清事实后改判；也可以裁定撤销原判，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新审判。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

第二十五条【共同犯罪概念】共同犯罪是指二人以上共同故意犯罪。

二人以上共同过失犯罪，不以共同犯罪论处；应当负刑事责任的，按照他们所犯的罪分别处罚。

第六十七条【自首】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其中，犯罪较轻的，可以免除处罚。

被采取强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和正在服刑的罪犯，如实供述司法机关还未掌握的本人其他罪行的，以自首论。

第五十六条【剥夺政治权利的附加、独立适用】对于危害国家安全的犯罪分子应当附加剥夺政治权利；对于故意杀人、强奸、放火、爆炸、投毒、抢劫等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犯罪分子，可以附加剥夺政治权利。

独立适用剥夺政治权利的，依照本法分则的规定。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

第一条根据刑法第六十七条第一款的规定，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

（一）自动投案，是指犯罪事实或者犯罪嫌疑人未被司法机关发觉，或者虽被发觉，但犯罪嫌疑人尚未受到讯问、未被采取强制措施时，主动、直接向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或者人民法院投案。

犯罪嫌疑人向其所在单位、城乡X组织或者其他有关负责人员投案的；犯罪嫌疑人因病、伤或者为了减轻犯罪后果，委托他人先代为投案，或者先以信电投案的；罪行未被司法机关发觉，仅因形迹可疑被有关组织或者司法机关盘问、教育后，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的；犯罪后逃跑，在被通缉、追捕过程中，主动投案的；经查实确已准备去投案，或者正在投案途中，被公安机关捕获的，应当视为自动投案。

并非出于犯罪嫌疑人主动，而是经亲友规劝、陪同投案的；公安机关通知犯罪嫌疑人的亲友，或者亲友主动报案后，将犯罪嫌疑人送去投案的，也应当视为自动投案。

犯罪嫌疑人自动投案后又逃跑的，不能认定为自首。

（二）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是指犯罪嫌疑人自动投案后，如实交代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实。

犯有数罪的犯罪嫌疑人仅如实供述所犯数罪中部分犯罪的，只对如实供述部分犯罪的行为，认定为自首。

共同犯罪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除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还应当供述所知的同案犯，主犯则应当供述所知其他同案的共同犯罪事实，才能认定为自首。

犯罪嫌疑人自动投案并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后又翻供的，不能认定为自首，但在一审判决前又能如实供述的，应当认定为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