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机关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
被告人陈某，男，X年X月X日出生，汉族。因涉嫌故意伤害罪于2010年10月16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0月29日被逮捕，现羁押于天津市第二看守所。
辩护人程某某，张盈（略）事务所（略）。
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以津检二院刑诉[2011]X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陈某犯故意杀人罪，于2011年2月9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11年3月17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派代理检察员温德强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陈某及其辩护人程某某到庭参加诉讼。现已审理终结。
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指控：2010年10月16日10时许，被告人陈某与被害人程×乘坐陈某驾驶的黑色伊兰特（津x）行至本市X路百兴里小区附近时，二人因故发生争执并在路边相互厮打。期间陈某向程×双臂、前胸、右腿等多处捅刺数刀。后陈某驾车将程×送至第五中心医院救治。当日12时许，程×因伤势严重经抢救无效死亡。后民警于第五中心医院将正欲驾车离开的被告人陈某抓获。经法医鉴定，被害人程×系被锐利的刺器刺破心脏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就起诉书指控的上述事实，公诉人当庭宣读和出示了证人王××、贾××等人的证言，现场勘验检查笔录及现场照片，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及照片，法庭科学DNA鉴定书，医院病历，物证，被告人陈某的供述等证据。据此，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陈某非法故意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构成故意杀人罪，提请本院依法惩处。
被告人陈某承认起诉书所指控的犯罪事实。其辩护人提出：一、被告人陈某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致死）罪。被告人与被害人平日关系较好，没有积怨和仇某，被告人持刀捅刺被害人致死是双方情绪冲动下实施的，没有剥夺被害人生命的思想基础和主观故意的追求；被告人的不法侵害行为有节制；被告人主动将被害人送到医院抢救的事实，应能认定被告人并不希望死亡结果发生的心理状态；二、致害方与被害方就民事赔偿事宜达成协议并已经支付给被害人父母，得到其父母的谅解，请求法院依法从轻处罚；三、被告人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上述意见请合议庭考虑采纳。
经审理查明，2010年10月16日11时许，被告人陈某驾驶牌照号为津•x的黑色“伊兰特”牌轿车沿津塘公路行至天津市塘沽区百兴里附近时，与坐在车内的被害人程×因言语不和产生矛盾。停车后，二人在便道上相互厮打。陈某被打后返回车内取出弹簧刀。程×见状上前继续殴打陈某。在厮打过程某，陈某持弹簧刀朝程×的胸部、臂部、右腿部等处连续捅刺数刀。后陈某将程×扶到轿车后排，并驾驶汽车将程×送至天津市第五中心医院救治。陈某驾车准备离开医院时被公安人员抓获。
当日12时，被害人程×在天津市第五中心医院因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程×系被他人用较锐利的刺器刺破心脏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上述事实，有下列经庭审举证、质证的证据证明：
1、公安机关出具的案件来源材料及抓获经过，证明公安机关接到报警后侦查情况及抓获被告人陈某的经过。
2010年10月16日12时，公安塘沽分局刑侦一大队接王××报警称：在津塘公路百兴里小区X路边有人持刀把另一人捅伤，双方在一辆牌照号为津•x的黑色汽车上。接报后派员赶赴现场开展工作，得知犯罪嫌疑人已将被害人送往医院抢救。经对周边医院进行巡查，在塘沽区第五中心医院门前发现涉案车辆，将欲驾车离开的犯罪嫌疑人陈某抓获。
2、接警单号为x号《塘沽公安分局110接警记录单》记载，2010年10月16日11时6分50秒，接到一名男性用手机电话报警称，在塘沽区快到易买得附近有一人持刀把另一人捅伤，双方现在一辆黑色汽车上。
接警单号为x号《塘沽公安分局110接警记录单》记载，2010年10月16日11时10分15秒，接到一名男性用手机电话报警称，在塘沽区X路X路轻轨下面，有一人持刀把另一人捅伤，双方现在一辆黑色汽车上，牌照号为津•x。
3、天津市公安局塘沽分局制作的津塘公（刑）勘[2010]x号《现场勘验检查笔录》、《现场勘验检查提取痕迹、物证登记表》、现场平面示意图及现场照片，记载案发现场的具体位置、环境、遗留痕迹及提取的情况。
（1）《现场勘验检查笔录》记载，公安塘沽分局刑侦支队于2010年10月16日12时50分至14时25分，对位于天津市塘沽区百兴里X栋北侧便道进行勘查：百兴里X栋的北侧为绿化带，绿化带的北侧为便道，便道的北侧为津塘公路。便道宽2.2米，由东至西可见10.5×1.7平方米的滴落血迹。《现场勘验检查提取痕迹、物证登记表》记载：以纱线转移法提取百兴里X栋北侧便道上的血迹。《现场平面示意图》和现场照片记载现场周围环境情况。
（2）《现场勘验检查笔录》记载，公安塘沽分局刑侦支队于2010年10月16日15时15分至15时55分，对停放在天津市第五中心医院门诊部北侧西半圆路X路基上的牌照号为津•x的黑色北京现代牌汽车进行勘验检查：打开车门后，在驾驶侧座椅的坐垫上可见1.5×12平方厘米的滴落血迹；在前排座椅之间的扶手上可见23×23平方厘米的滴落血迹；在副驾驶侧座椅的坐垫上可见14×17平方厘米的擦蹭血迹；在后排座椅的坐垫上可见87×40平方厘米的擦蹭血迹。《现场勘验检查提取痕迹、物证登记表》记载：以纱线转移法提取驾驶侧座椅坐垫上、前排座椅之间的扶手上、副驾驶侧座椅坐垫上、后排座椅坐垫上的血迹。《现场平面示意图》和现场照片记载现场周围环境情况。
（3）《现场勘验检查提取痕迹、物证登记表》记载，提取弹簧刀刀刃、陈某长袖T恤上、陈某牛仔裤上的血迹；提取弹簧刀刀柄拭子；提取程×心血。
4、物证及物证照片，证明被告人陈某和被害人程×所穿衣服上的血迹情况、凶器弹簧刀及刀刃上的血迹情况。
5、天津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津公技鉴字[2010]第x号《法庭科学DNA鉴定书》，证明现场提取的血斑、拭子等痕迹的鉴定情况。
经鉴定，（一）送检汽车驾驶座上、扶手上、副驾驶座上、后排座上、弹簧刀刀刃及现场地面、陈某长袖T恤上血斑DAN分型一致，且为程×的血的可能性为99.x%。（二）送检弹簧刀刀柄拭子上检出混合DAN分型，不排除含有程×及陈某的DAN分型。
6、天津市公安局塘沽分局法医鉴定中心津公（刑）鉴（尸检）字[2010]第X号《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证明被害人程×的损害部位、损害形态特征、损害程某及致死原因。
检验意见：根据尸表检验及解剖检验，程×系被他人用较锐利的刺器刺破心脏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7、天津市第五中心医院《危重病人抢救记录》、《住院病历首页》、《24小时内入院死亡记录》记载，程×于2010年10月16日11时25分入院，诊断为开放性胸外伤，心脏刀刺伤，心包填塞，12时死亡。
8、天津市第五中心医院外科急救医生付××证言及辨认笔录，证明抢救程×的情况。
付××证明，2010年10月16日我接诊过一个叫程×的病人，负责病人的外伤先期包扎急救工作，当时胸口中的那一刀比较严重，入院后没多久就死亡了。送程×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高1.7米左右，中等身材，上身穿深色外衣，下身穿深色裤子。听周围群众说就是这名男子将程×捅伤的。
辨认笔录记载，付××经对10张不同男性正面免冠照片辨认，指认出X号照片即被告人陈某是将程×送到医院抢救的中年男子。
9、证人王××、贾××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明被告人陈某持刀捅刺被害人程×的前后经过。
王××证明,2010年10月16日我和贾××去塘沽“易买得”超市送货，途径津塘公路百兴里附近，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北京现代轿车，旁边有两个男子打架。高个的男子正在打矮个的男子。后来他们又跑到轿车的副驾驶位置打，矮个子用刀捅高个的男子，大概捅了三、四刀。我看不好，就打110报警了。后来这两人不打了，在车旁的马路便道上说了几句话，高个子男子身上都是血。后来两人上了那辆轿车离开了。高个男子30多岁，1.8米左右，短发，上身穿浅色圆领长袖汗衫，腹部流了很多血。矮个子30多岁，1.7米左右，穿深色上衣、黑裤子，用的刀是20厘米长的单刃水果刀。
贾××证言证明的情况与王××一致。辨认笔录记载，贾××经对12张不同男性照片辨认，指认出X号照片即陈某是用刀捅伤高个男子的矮个男子。
10、证人吕××证言及辨认笔录、《汽车租赁合同》，证明被告人陈某租车的情况。
吕××证明，我在天津市塘沽区海韵租车行负责前台接待。2010年10月15日晚上，一名男子来说要租一辆轿车。我们将一辆牌照号为津x的黑色伊兰特轿车以每天220元的价格租给了他。事先交了1000元作为押金，约定先租一、二天。车从刑警队取回来时，车的前保险杠被撞坏了，车内的座椅上都是血迹。
辨认笔录记载，吕××经对10张不同男性正面免冠照片辨认，指认出X号照片即陈某就是来车行租车的男子。
《汽车租赁合同》记载，陈某于2010年10月15日20时30分开始租赁牌照尾号为5596的伊兰特轿车。
11、证人王××证言及辨认笔录、《住院病历》，证明程×接受戒毒治疗的情况。
王××证明，我是永红医院的大夫，负责自愿接受戒毒治疗人员的护理工作。程×是塘沽人，2010年9月28日来我院接受戒毒治疗，10月4日治疗结束出院。他来医院时检查确定体内含有毒品成分。程×在治疗上很配合我们，他父母对孩子戒毒也很重视，总打电话询问程某一一的治疗情况。
辨认笔录记载王××经对10张不同男性正面免冠照片辨认，指认出X号照片即程×为在永红医院接受戒毒治疗的男子程×。
永红医院《住院病历》证明程×于2010年9月28日至10月4日治疗，诊断为海洛因依赖。
12、被害人程×之母石××证言，证明程×吸毒及经济状况等情况。
石××证明，2006年7月份，我儿子程×尿检化验结果证实他吸毒，被送去强制戒毒。2008年2月份，程×强制戒毒结束出来后一直在家呆着。今年（2010年）5月份，他说身体不适，和外边的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又沾上了，想去西青区X镇永红医院看病。10月5日他从医院结束治疗回家，手机号是新换的，说是为了和以前在一起吸毒的人断绝来往。我儿子为人老实厚道，没听他说和谁有矛盾。程×没有经济来源，平时需要花钱都是找我和他父亲要。每一次我们都是给个几百元。出事当天他找我要了500元，说是去补漏检的驾照，结果再没有回来。
13、被告人陈某之妹陈×证言，证明陈某吸毒及经济状况等情况。
陈×证明，陈某2006年被强制戒毒半年。陈某平时有点小心眼，对人还是挺随和的，没听说和什么人有矛盾。他没有经济来源，就靠我父亲每月1300多元退休金爷俩过日子。
14、被告人陈某之叔陈××证言，证明陈某吸毒及经济状况等情况。
陈××证明，陈某平时挺老实，为人随和，但没想到染上毒瘾，2006年被强制戒毒半年。没听他提起过和什么人有矛盾。陈某和程×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陈某没有经济来源，就靠他父亲每月1300多元退休金爷俩过日子，有时钱不够可能还找她妹妹要点。
15、津公（塘）强戒决字[2006]第X号《强制戒毒决定书》，记载2006年8月10日陈某因尿液中检出吗啡类毒品成分，对其强制戒毒六个月。
16、被告人陈某供述，2000年，我结识了程×一起吸毒，彼此很少联系。2010年10月初，我到海门宾馆附近买毒品，正好碰上程×也买毒品，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2010年10月16日上午8、9点钟，程×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提烟，就是买海洛因吸食，我同意了。我开车到八中门口，程×上车说他已经联系好了。我们开车到海门宾馆附近，程×下车给了400元钱，拿了3分左右的海洛因。我和程×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两个针管，朝胜利宾馆方向开了大约一公里停在路边，我和程×一坐在车里用针管把买来的毒品注射到身体里，接着就一边开车一边聊天。他提到前两天替我掏了100元钱请我吸毒的事，而且还说了一些侮辱我的很难听的话。我听了很生气就和他吵起来，并从口袋里拿出100元钱说要还给他。他不要，继续骂我。我把车停在路边，将钱强塞给他。他不要，还把车门打开下车走了。我下车追过去想把100元塞给他。他说什么也不要，并继续说一些侮辱我的话。我一生气就和他动手打了起来。但是，他个头比较大，我打不过他，自己脸上挨了好几拳。这时，我突然想到车里放着一把折叠刀，就跑回车里想拿刀吓唬一下他。程×追着继续打我。我跑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身子探进去从正副驾驶之间的储物箱里把刀拿出来打开。程×抓住我后背把我拉出来，伸手去夺我手里的刀，嘴里还继续骂我。我越想越生气，就和程×撕打起来，期间捅了他几刀，他用胳膊挡，好像捅在胳膊、大腿还有前胸上。捅了他左胸一刀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席上。我看他身上流了好多血，就扶他在草地上歇会儿。我说送他去医院，他同意后自己坐到后排座上。我开车送他去第五医院了。到医院，程×自己走下来，我扶着他走进医院。大夫简单诊治一下说要通知程×家属。程×把他父亲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打算开车去找他父亲，结果刚发动车就被赶到的民警抓获了。
刀是折叠弹簧水果刀，刀身长15厘米左右，刀刃是银色的，刀把是黑色的，上面有五个圆孔。捅完程×，我把刀放在裤子后面右侧的口袋里，后来被民警扣押了。
当天我上身穿墨绿色长袖体恤，下身穿蓝色牛仔裤，脚穿黑色旅游鞋。程×上身穿白色长袖体恤，下身穿浅色长裤，脚穿深色休闲鞋。
车是在海韵租车行租的三厢黑色伊兰特轿车，车牌照号津x，一天租金200元，交了1000元押金。租车和购买海洛因的钱，有我前几年做生意积攒下来的，有时候找我妹妹陈某要点钱，一般每次都在几百元左右。
17、天津市公安局塘沽分局出具的《常住人口基本信息》，证明被告人陈某、被害人程×的公民身份证号、民族、出生日期、户籍地等基本情况。
本院认为，被告人陈某与被害人程×因故发生口角后，在相互厮打过程某陈某持弹簧刀捅刺程×致死，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的规定，构成故意伤害罪。从本案证据看，《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记载程×的损伤为胸骨剑突左侧、左肘关节外侧、左肘后、右大腿后侧有四处创口，其余身体部位损伤均为划伤或擦划伤。经解剖检验确定程×胸部的创口是造成其失血性休克死亡的直接原因。考虑陈某是在二人处于互殴状态实施的捅刺行为，程×胸部创口虽属人体要害部位但只有一处，不宜仅以被害人的损伤部位及程某推定陈某具有杀人的主观故意。二人平素并无矛盾，在双方发生冲突的过程某，陈某见到程×身体流血后便停止加害行为，并立即将程×送至医院救治，证明其主观上并不积极追求或放任程×死亡结果的发生。故公诉机关指控陈某犯有故意杀人罪有误，应予变更。陈某在亲属的配合下积极赔偿程×亲属的经济损失，有一定的悔罪表现，取得了程×亲属的谅解。综合考虑本案的起因、被告人陈某的犯罪手段和具体情节及其悔罪表现等因素，辩护人的意见予以采纳。综上所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六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陈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一日，即自2010年10月16日起至2025年10月15日止。）
二、案获作案工具弹簧刀一把予以没收。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天津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判长林]
代理审判员宋力
代理审判员姜伟
二○一一年三月十七日
书记员刘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