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某某挪用公款案——银行的承兑保证金是否属于公款的认 定
廖某某挪用公款案——银行的承兑保证金是否属于公款的认 定—、基本情况案由：廖某某挪用公款案 被告人廖某某，男，生于1965年9月28日， 苗族，麻阳苗族自治县人，大专文化，工人，系怀 化市农业银行鹤城支行舞水分理处主任，2001年6 月29日因本案被逮捕，8月3日取保候审，9月14 日撤销取保候审。二、诉辩主张(一）人民检察院指控事实 1998年8月至2000年7月，被告人廖某某利 用任怀化市农业银行鹤城支行舞水路分理处主任的 职务之便，多次挪用公款，具体犯罪事实如下： 1.1998年8月份，怀化地区果品公司第六批发 部的谭立智在怀化市农业银行鹤城支行舞水路分理 处办理的25万元的承兑汇票到期无钱按期解付， 被告人廖某某为了不让该笔承兑逾期，于8月28 曰从自己的信用卡中透支15万元转入谭立智承兑保证金专户。而 后，廖某某将收到谭立智的5万元和从王勇处借来的10万元于9 月17日归还了自己的信用卡透支。为了归还王勇的借款，被告人 廖某某找到承兑户段国尧，要求从段的保证金中借10万元钱，段 国尧为了不得罪廖某某便同意了。10月21日，被告人廖某某从段 国尧的保证金中转出10万元到段的活期存折上，而后由段把10万 元给廖某某。1999年5月份，被告人廖某某见段国尧的保证金要 到期解付了，便趁包敦早要贷款之机，要包多贷10万元给他用。 5月11日经被告人廖某某上报审批，包敦早从怀化市农业银行鹤 城支行舞水分理处贷款20万元，廖某某从中借了 10万元于6月9 日归还了段国尧的保证金。2000年4月6日包敦早归还了自己的 10万元贷款的本息后，向被告人廖某某索要借款借据，廖因自己 所用的10万元尚未归还，便写了一张证明给包，包还是继续找廖 索要借据，廖怕事情败露，于7月30日将包敦早727贷款户余额 10万元调出，并在分次归还贷款栏内虚填了 6月8日归还10万元， 把20万元的贷款借据还给包敦早。而后，廖某某另设立一户名为 包敦早，账号为740的贷款户，金额为10万元，并伪造了一份没 有借款人签字盖章的20万元假借款放人账册中，以掩盖其占用10 万元资金的财务事实。2.1998年8月22日，被告人廖某某找段国尧借钱，采取同样 的方法从段的保证金账户中转出20万元到段的活期存折上，而后 由段取出，把钱给了被告人廖某某。3.1998年8月底，在怀化市河西做副食批发生意的曾令禄找到 被告人廖某某要求贷款，廖说贷款比较麻烦，到时候想办法。廖找 到段国尧，于9月10日又从段的保证金中转出10万元到段国尧的 活期存折上，由段取出钱，借给曾令禄用于做饼干生意。直到 1999年6月份，该款才重新转人段国尧的保证金账户。据此，湖 南省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廖某某的行为构成挪用公 款罪，请求依法判处。 (二）被告人辩解及辩护人辩护意见被告人廖某某对检察机关指控的事实均供认属实，但辩称段国 尧保证金的所有权是段个人的，不是公款，其三次调出保证金均是 在段国尧的同意之下所为，且调到段的活期存折上后均是段自己取 出来再转借给段国尧的，故这40万元属于私人借贷关系。辩护人认为被告人廖某某违反银行规定将保证金转入活期户 头，只是一种违规行为，且40万元均是段国尧从其活期户头取出 借给被告人的，并由被告人向段出具了借条，故被告人所借为私 款，被告人的行为不构成挪用公款罪。三、人民法院认定的事实和证据 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法院经公开审査査明：被告人廖某某在任怀化市农业银行鹤城支行舞水路分理处主任 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多次挪用公款，具体犯罪事实如下：(一）1998年8月份，怀化地区果品公司第六批发部的谭立智 办理的25万元的承兑汇票到期无钱按期解付，被告人廖某某为了 不让该笔承兑逾期，于8月28日从自己的信用卡中透支15万元转 人谭立智承兑保证金专户，用于谭立智到期的25万元承兑。而后， 廖某某将收到谭立智的5万元和从王勇处借来的10万元钱于9月 17日归还了自己的信用卡透支。为了归还王勇的借款，被告人廖 亨斌找到承兑户段国尧，要求从段的保证金中借10万元钱，段国 尧为了不得罪廖某某，同意了。10月21日，廖某某从段国尧的保 证金中转出10万元到段的活期存折上，而后由段借10万元给廖亨 斌。1999年5月份，被告人廖某某见段国尧的保证金要到期解付 了，便趁包某某要贷款之机，要包多贷10万元，给他用。5月11 日廖某某上报审批包某某从农行贷款20万元，廖某某从中借了 10 万元于6月9日归还了段某某的保证金。2000年4月6日包某某归 还了自己的10万元贷款的本息后，向廖某某索要贷款借款借据， 廖因自己所用的10万元尚未归还，便写了一张证明给包，包还是 继续找廖索要借据，廖怕事情败露，于7月30日将包某某727贷 款户余额10万元调出，并在分次归还贷款栏内虚填了 6月8曰归 26 ? 还10万元，把20万元的贷款借据还给包某某。而后，廖某某另设 立一户名为包某某，账号为740的贷款户，金额为10万元，并伪 造了一份没有借款人签字盖章的20万元假借款放人账册中，以掩 盖其占用10万兀资金的财务事实。(二）1998年8月22日，被告人廖某某为帮其战友曾某借钱做 生意，便找到段某某，采取同样的方法从段的保证金账户中转出 20万元到段的活期存折上，而后由段取出，把钱借给曾某用于做 生意。(三）1998年8月底，在怀化市河西做副食批发生意的曾某找 到被告人廖某某要求贷款，廖说贷款比较麻烦，到时候想办法。廖 找到段某某，于9月10日又从段的保证金中转出10万元到段某某 的活期存折上，由段取出钱，借给曾某用于做饼干生意。直到 1999年6月份，该款才重新转人段某某的保证金账户。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被告人廖某某在侦査阶段及庭审中的供述均证实：其为了 从段国尧手中借到钱，多次将段的承兑保证金从保证金专户转人段 的活期户头上，其中1998年8月22日转20万元，9月10日转10 万元，10月22日转10万元，三次均由其签字同意并安排分理处会 计所为。而后其为偿还段国尧的10万元借款，便在包敦早贷款时 要包多贷了 10万元给其用，后其无法归还这10万元贷款，便私自 将贷款借据退还给了包敦早并伪造了贷款借据及相关账目以掩人耳 目。 证人段国尧证词和被告人向段国尧出具的借条及户名为段 国尧活期储蓄存折等书证证实：1998年被告人廖某某以购门面及 战友做生意为由多次向段国尧借钱，由于段国尧账上没有那么多 钱，被告人提出由其负责从段的承兑保证金专户中将保证金转到段 的活期账户。后被告人三次将段国尧的保证金从段的专户中转出， 其中丨998年8月22日转20万元，9月10日转10万元，10月21日 转10万元，随后段分别从活期账户上将钱取出借给被告人。被告 人1998年8月22日所借20万元至今未归还。 有证人王勇、易生华的证词及户名为怀化地区果品公司第 六批发部（谭立智）的承兑协议及承兑汇票、户名为廖某某的农行 金穗卡结算单等书证证实：被告人1998年8月从信用卡中透支15 万元为谭立智承兑解付，于9月17日向王勇借款10万元归还透 支，并于当年年底将10万元还给了王勇。 有证人包敦早、曾令禄的证词及户名为包敦早的贷款凭证、 贷款账（账号727)等书证证实：1999年5月包敦早到被告人所在 的分理处贷款20万元，被告人将其中10万元借走，后包于2000 年4月归还了自己所用的10万元贷款后，向被告人索回了贷款借 据。有被告人廖某某伪造的户名为包敦早的贷款凭证、贷款账（账 号740等书证证实被告人廖某某私自抽取贷款借据归还给包敦早 后，为掩人耳目，伪造了贷款借据及虚填、虚设了相关贷款账目。 证人曾令禄还证实其于1998年8月为做生意从被告人廖某某处借 过10万元钱，并于半个月后归还。 有证人舞水路分理处员工罗丽、汪璐证词及户名为段国尧 (贵友家电批发部）的农行特种转账传票、乙种账等书证证实：经 被告人廖某某安排及签字同意，该分理处工作人员多次从段国尧的 承兑保证金专户转出保证金到段的活期户头，其中1998年8月22 日转20万，9月10日转10万，10月21日转10万。证人罗丽还证 实分理处贷款借据均由其保管，被告人拿走包敦早贷款借据其不知 情。 有农业银行怀化市鹤城支行任命文件等书证证实：被告人 廖某某于1998年7月被任命为农行怀化市鹤城支行舞水路分理处 主任。 有农业银行关于承兑汇票的操作规程、管理办法、相关纪 律以及银行承兑协议等书证证实：承兑保证金是承兑户向银行申请 办理承兑时必须按比例存人保证金专户的资金，保证金由银行统一 管理，只能进，不能出，不得支取及动用。 有湘怀鹤检技鉴会宇（2001) 05号、06号检察技术鉴定书 在证实被告人廖某某2001年7月30日伪造贷款借据，造成银行10_ 28 * 万元资金流失的财务事实成立；1998年8月22日及9月10日，被 告人廖某某先后两次从段国尧的保证金专户中转出30万元，借给 他人及本人使用，廖某某侵占30万元资金使用权的财务事实成立。四、判案理由湖南省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廖某某利用其担任 农业银行怀化市鹤城支行舞水路分理处主任的职务便利，挪用公款 40万元，数额巨大，其中30万元用于自己使用，超过三个月未归 还，另外10万元借给他人进行营利活动，且到案发为止，尚有30 万元未归还，其行为已构成挪用公款罪。被告人及辩护人提出段国 尧的保证金的所有权是段个人的，不是公款，调用段的保证金均取 得段的同意，钱是段取出后再借给被告人的，属私人借贷关系，被 告人不构成挪用公款罪的辩护意见，经查，承兑保证金是银行在办 理承兑汇票业务时为了防范承兑业务风险而采取的一项措施，在银 行的操作规程中规定承兑保证金由银行专户管理，不能动用及支 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91条第2款规定：在国家机 关、国有公司、企业、集体企业和人民团体管理、使用或者运输中 的私人财产，以公共财产论。故段国尧存入银行所设专户的承兑保 证金应视为公款。被告人廖某某为了从段国尧处借到钱而利用职务 之便将40万元保证金从银行专户转到段国尧的活期户头，造成银 行对保证金使用权的丧失，侵犯了公款的使用权，被告人的行为完 全符合挪用公款罪的主客观要件。至于保证金被转移到段国尧活期 户头后，段与被告人之间的借款关系属于另一法律关系，不影响本 案中被告人挪用公款行为的成立。被告人及辩护人的上述理由是不 能成立的。五、定案结论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法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84 条，做出判决：廖某某犯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一审宣判后，被告人廖某某以保证金不具有公款性质，转出保 证金均得到段某某的同意，转出保证金均是通过银行财会人员办 理，其虚设账目是为了年终检查，并不是借款不还，其行为不构成 29 ?犯罪为由提出上诉。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上诉人廖某某利用职务之 便，为他人借款做生意，擅自签字同意段某某提前支取承兑保证 金，段取款后借给廖某某，廖某某转借给他人使用，其行为违犯了 银行内部关于承兑保证金的管理办法和操作规则，属于违规行为。 因为承兑保证金是否属于公款，目前尚无法律规定，且廖某某为段 某某转出保证金到段的活期存折上是经所有人段某某同意的，钱是 由段某某本人支取的，转账取款业务是经财务人员办理的，账目清 楚，廖某某与段某某之间借贷关系明确，廖某某借用段某某承兑保 证金期间亦未影响到段某某的承兑汇票解付，廖某某借用段某某保 证金的行为不宜以挪用公款论处。廖某某为填补其为谭某某垫付的 承兑欠款，从包某某贷款20万元中借用10万元，当时廖某某言明 该10万元由其负责归还。包某某归还了自己所用的10万元贷款 后，廖某某借用的10万元未归还。当包某某向廖索要贷款借据时， 廖某某私自从会计保管的账册中抽取该贷款借据退给包某某。而后 自己填制无效贷款借据，虚设逾期贷款账务，用于平账，以掩盖其 借款10万元未归还的事实，数额较大，其行为构成挪用公款罪， 判处有期徒刑2年。六、法理解说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二审判决是正确的。本案争议的焦点有：(一）银行的承兑保证金是否属于公款的认定根据我国现行刑法典第384条的规定，挪用公款罪的对象包括 两类：一是公款；二是特定款物，即用于救灾、抢险、防汛、优 抚、扶贫、移民、救济款物。理论界对特定款物的范围一般没有争 议，而对于“公款”的范围争议较大。我们认为，“公款”是指公 共款项，而根据现行刑法典第91条关于公共财产的规定，公共款 项应包括：（1)国有款项；（2)劳动群众集体所有的款项；（3)用 于扶贫和其他公益事业的社会捐助或者专项基金的款项；（4)在国 家机关、国有公司、企业、集体企业和人民团体管理、使用或者运-30 ?输中的私人款项，以公共款项论。可见，“公款”除了包括以本单 位资金为载体的国有款项外，还包括在国家机关、国有公司、企 业、集体企业和人民团体管理、使用、运输中的私人所有的款项， 这也正是现行刑法典第185条第2款将国有商血银行的工作人员挪 用客户资金的行为规定为挪用公款罪的根本缘由所在。本案中，农业银行关于承兑汇票的操作规程、管理办法、相关 纪律以及银行承兑协议等书证证实：承兑保证金是承兑户向银行申 请办理承兑时必须按比例存入保证金专户的资金，这笔钱存入银行 后，由银行统一管理，保证金在承兑到期前是只能进，不能出，不 得支取和动用。从属性上看，承兑保证金是为了使银行开出的承兑 汇票能按期承兑，而由汇票申请人在申请行所存入的保证金，这笔 资金存入银行后，在汇票承兑前不能随意处置，是处于银行的管控 状态之下的，因此属于前述刑法典第91条所规定的“在国家机关、 国有公司、企业、集体企业和人民团体管理、使用或者运输中的私 人款项，以公共款项论。”因此，银行的承兑保证金属于公款。(二）提前支取承兑保证金行为性质的认定 我们认为，本案中被告人廖某某前后数次利用职务之便，为他 人借款做生意，擅自签字同意段某某提前支取承兑保证金，段取款 后再借给廖某某，廖某某转借给他人使用，其行为违反了银行内部 关于承兑保证金的管理办法和操作规则，属于违规行为，但不属于 挪用公款归个人使用情形。因为被告人廖某某利用职务之便，擅自 处置承兑保证金行为的直接后果就是将保证金的占有权转移至原存 入人段某某，使得银行失去了对保证金的管控权；与此同时，这笔 保证金在转入段某某的活期账户上后，此款项所有权自然归属原保 证金存入人段某某所有。随后，段某某再将钱从自己的活期账户上 取出来借与被告人廖某某，其行为属于段与廖二人之间的合法借贷 关系，至于被告人廖某某借钱后如何处置对此借贷关系并无影响。 因而廖某某借用段某某保证金的行为不宜以挪用公款论处。至于本案中，廖某某为填补其为谭某某垫付的承兑欠款，从包 某某贷款20万元中借用10万元，当时廖某某言明该10万元由其 31 . 负责归还。包某某归还了自己所用的10万元贷款后，賡亨斌借用 的10万元未归还。当包某某向廖索要贷款借据时，廖某某私自从 会计保管的账册中抽取该贷款借据退给包某某。而后自己填制无效 贷款借据，虚设逾期贷款账务，用于平账，以掩盖其借款10万元 未归还的事实，数额较大，其行为构成挪用公款罪。因此，在本案中只能对廖某某为填补其为谭某某垫付的承兑欠 款，私自填制无效贷款借据，虚设逾期贷款账务，用于平账，以掩 盖其借款10万元的行为以挪用公款罪定罪处罚，而不能对其前述 违规处置保证金行为以挪用公款罪追究被告人參亨斌的刑事责任。(案例来源：湖南省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检察院王爱军； 整理人：朱昌波肖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