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10]沈中审民终再字第X号
申请再审人（一审被告、二审上诉人）：赵XX，男。
委托代理人：王×，律师。
被申请人（一审原告、二审被上诉人）:沈阳市×厂。
法定代表人：程×，系该厂厂长。
委托代理人：张×，男。
委托代理人：马×，男。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二审被上诉人）：沈阳×建设集团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刘×，系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贺×，律师。
被申请人（一审被告、二审被上诉人）：张X，男。
申请再审人赵XX因与被申请人沈阳市×厂（简称X厂）、沈阳×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简称XX公司）、张X土地转让欠款合同纠纷一案，不服本院[2009]沈中民二终字第X号民事判决，向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10年6月2日作出（2009）辽立二民申字第x号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审本案。本院依法另行组成由审判员阚铁华担任审判长、与代理审判员宋丽娜（主审）、代理审判员X国华参加评议的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赵XX及其委托代理人、X厂的法定代表人及其委托代理人、XX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到庭参加诉讼，张X经本院公告传唤，未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2008年4月9日，一审原告X厂起诉至沈阳市X区人民法院称，2006年4月27日，我厂与XX公司、赵XX签订土地出让协议书，合计出让土地1546平方米，土地补偿金为70万元，付款方式为分期付款，在二期工程开工前付15万元，2006年6月30日前付25万元，2006年12月31日前付30万元。合同签订后，对方支付了15万元，便建房售楼，而余款55万元一直未依约给付。2006年对方又出具了还款计划，约定25万元10月末付清，余款按合同执行。对方仍未按计划执行。另张X在我处于2006年7月17日借收据一本，用于和赵XX共某销售住宅，在2006年11月10日又借收据一本，用于收取职工住宅采暖费，后张X收到的售楼款及采暖费拒不交至我处，现要求XX公司、赵XX、张X立即给付土地补偿款人民币55万元及利息并承担诉讼费。
赵XX辩称，X厂已经按照双方约定的协议从售楼款中收取售楼款166万余元，远远大于双方约定的土地出让金70万元，X厂未按约定履行协议约定的内容，协助办理更名过户手续及房产出售需要的相关手续，所以X厂的诉讼请求无理，请求驳回X厂的诉讼请求。
张X辩称，X厂与我没有法律关系，其起诉我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法院应驳回X厂对我的起诉。
XX公司辩称，同意赵XX的意见，另外提出三点意见：1、XX公司于2006年10月15日向X厂出具的还款计划中载明，按合同执行，X厂有权从售房款中扣除，且有证据证明X厂已单方售楼，售楼款166万元，依据协议及还款计划，XX公司不欠X厂任何款项；2、原协议中约定售楼的权限是双方共某售楼，现连杆厂单方售楼，违约在先，应承担违约责任；3、X厂没有履行合同约定的义务，办理土地使用证，应承担违约责任。故请求驳回X厂的诉讼请求。
沈阳市X区人民法院一审查明，X厂于2006年4月27日与XX公司、赵XX签订了土地转让协议一份，双方约定由X厂所有的国有土地1546平方米，XX公司、赵XX给付土地补偿金70万元，双方并约定分期付款，赵XX于2006年4月27日付款15万元，余款55万元未能按期给付，赵XX于2006年10月15日写还款计划一份，约定于2006年10月末付土地补偿金25万元，余款按协议执行，到期后XX公司、赵XX均未能给付土地补偿金55万元。土地补偿金涉及X厂全厂50余人的退休金及养老保险金。另查明，双方协议第5条、第6条、第7条约定建筑住宅所涉及工程费、土地补偿金及有关国有收费全部由乙方赵XX负责，建筑住宅楼有关手续由乙方负责办理，对违约方应给予经济赔偿，并承担法律责任。
沈阳市X区人民法院认为，XX公司、赵XX签订的土地有偿转让协议不违反法律规定，赵XX应按协议严格履行给付义务，赵XX未能按协议时间给付，属于违约行为，赵XX应承担给付责任。XX公司、赵XX辩称，以售楼款支付土地补偿金的主张，双方因账目不清，未经结算，不予支持。但X厂请求10万元的利息应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X厂的诉讼请求于法有据，予以支持。沈阳市X区人民法院作出（2009）东陵民三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一、XX公司、赵XX于本判决生效后15日内给付X厂土地补偿金55万元；二、XX公司、赵XX于本判决生效后15日内给付X厂土地补偿金55万元欠款的利息，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时间从2006年6月30日起至本判决生效之日止）；三、上述一至二项，XX公司、赵XX共某连带责任；四、驳回X厂其他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x元，由XX公司、赵XX承担。
赵XX不服一审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称，请求依法撤销原审法院判决，驳回X厂的诉讼请求；依法判决X厂承担全部诉讼费用。理由如下：1、一审法院以账目不清，未经结算为由不支持我以售楼款支付土地补偿金的主张是错误的。首先，以售楼款支付土地补偿金符合双方约定。根据2006年4月27日双方签订的《协议书》第某条“付款方式：乙方分三次付款，……；乙方在没有付清70万元前，双方共某售楼，单方无权售楼。”双方已经就土地补偿金的支付方式做出了约定，即以现金支付土地补偿金并不是履约的唯一方式，在我没有付清70万元的情况，可以用售房款偿付土地补偿金。其次，根据2006年10月15日签订《还款计划》，双方再次明确了以售楼款偿还土地补偿金的合意。《还款计划》第某条“沈阳百田房产开发有限公司……按合同执行，由X厂陆续从售房款扣出。”并且，在实际履行中，X厂已经实际占有应由赵XX收取的售楼款166余万元。2、双方账目就本案所涉及的范围是清楚的。本案仅涉及赵XX与X厂以售楼款偿付土地补偿金的债权债务关系，并不涉及其他如施工等债务关系。赵XX提交的由X厂开具的售房收据及相关售房人的证明，可以证明X厂已经取得166余万售房款的事实。至于X厂所得到的166万余元其内部如何分配是否归入土地出让金名下，不是赵XX能控制，也不是本案主体所涉债务范围。3、本案所涉及账目是否清楚的举证责任应由X厂承担，不应由赵XX承担不利后果。赵XX提供了证据证明X厂收到超过70万元的售房款，完成了自己的举证责任。对于赵XX证明了的以售楼款支付土地补偿金的事实提出质疑“账目不清”，该举证责任应由X厂承担。
X厂答辩称，请求维持原审法院判决。赵XX与张X账目不清与本案属不同法律关系，赵XX应另行起诉。
XX公司答辩称，同意赵XX的意见。此外，赵XX与X厂之间争议是欠55万元土地补偿金，双方合同已约定欠款由售楼款支付，X厂单方售房，收到的售楼款大于补偿金金额，不应再承担给付义务。一审法院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虽工程未结算，但X厂已经收到售楼款，已经同土地补偿金抵消，债务消灭，原审法院判决XX公司承担连带责任无依据。
本院二审对一审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另查明，赵XX系实际施工人，其以项目经理名义挂靠于XX公司。X厂为乡镇集体所有制企业，张××自2003年至2009年期间任该厂厂长，张X系张××之子。X厂表示现对协议达成的土地转让及土地补偿金事宜认可，但并未收到售楼款，未折抵土地补偿金。张X向X厂于2006年7月17日借用专用收款收据一本，用于赵XX和张X共某销售院内住宅和网点，于2006年11月10日借用专用收款收据一本，用收取职工住宅采暖费。对XX公司、赵XX一审期间出示的售楼款收据24份，张X表示“收据是借来的，所收款项用于工程建设”，证人李××表示收据上不是其本人签字。
本院二审认为，张XX任X厂厂长期间代表该厂与赵XX、XX公司签订了《协议书》，现协议各方认可《协议书》内容，且其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合法有效。依据该协议，X厂转让土地使用权给赵XX、XX公司，由赵XX、XX公司给付X厂土地补偿金70万元。协议签订后，赵XX给付X厂土地补偿金15万元，尚欠55万元未能按协议约定日期给付。此后，赵XX于2006年10月15日向X厂出具了《还款计划》,对付款日期重新做出约定，依约定赵XX应于2006年10月末给付25万元土地补偿金，于2006年12月31日给付补偿金30万元，现赵XX未按还款计划给付土地补偿金55万元，应承担还款及相应的违约责任。关于利息起算日期，依据《还款计划》约定的还款日期，其中25万元应自2006年11月1日起计算，30万元自2007年1月1日起计算，故本院对原审法院判决利息起算日期问题予以纠正。关于赵XX提出的协议约定了以售楼款扣出土地补偿金的问题。本院二审认为，《协议书》第某条仅约定“乙方（XX公司）在没有付清70万元前，双方共某售楼，单方无权售楼”，不能体现双方有以售楼款抵补偿金的意思表示；《还款计划》第某条约定的内容仅表明X厂有权从售楼款中扣出30万元补偿金。因庭审中，X厂表示未收到售楼款，赵XX提出的售楼款收据是张X开出的，并提供了张X关于借用专用收款的借据，证人李秉文亦表示售楼款收据上收款单位“李”的签字不是其本人所签，张X在庭审中亦表示“收据是借来的，所收款项用于工程建设”，且赵XX提供的售楼款收据日期均不是在张X第某次借用X厂收据日期即2006年7月17日前，故赵XX仅提供售楼款收据不能证明是X厂收取了购房款。故本院对赵XX该上诉主张不予采纳。本院作出[2009]沈中民二终字第X号民事判决：一、维持沈阳市X区人民法院（2009）东陵民三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第某项、第某、第某项；二、变更沈阳市X区人民法院（2009）东陵民三初字第X号民事判决第某项为“二、XX公司、赵XX于本判决生效后15日内给付X厂土地补偿金55万元欠款的利息，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其中25万元利息计算时间自2006年11月1日起至本判决生效之日止，30万元利息计算时间自2007年1月1日起至本判决生效之日止）；如果XX公司、赵XX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按照《中华人民共某国民事诉讼法》第某百二十九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一审案件受理费x元，二审案件受理费x元均由XX公司、赵XX承担。
赵XX申请再审称，1、我在庭审后发现新的证据，可以证明X厂对张X的代理行为进行了确认，张X代X厂售楼时，与购房人签订了《售房合同书》，该《售房合同书》加盖了X厂的公章，张X收取售楼款时，给购房人开具了盖有X厂财会专用章的收款收据；2、原审认定张X在庭审中亦表示“收据是借来的，所收款项用于工程建设”，恰能证明张X是代理X厂收取的售楼款；3、原审认定张X的行为是个人行为缺乏证据，根据购房人出具的证明以及相关事实，可以证明张X行使了X厂的权利，张X与X厂原法定代表人张XX系父子关系，其一直代表该厂参与协商该共某项目，张X虽不是X厂的职工，没有该厂的书面授权，并不影响张X的代理行为；4、原审仅以X厂未实际收到售楼款为由便否认张X的代理行为，判决我给付没有依据。故请求撤销原一、二审判决，改判驳回X厂的诉讼请求。
X厂辩称，张X没有得到X厂的授权，张X的行为属于个人行为，不是X厂的行为，赵XX提出的张X以土地作价70万元不是事实，张X的行为没有得到X厂的授权。
XX公司辩称，1、张X收取售楼款的行为，导致X厂对XX公司及赵XX的债权依法消灭。2、张X代理X厂收取售楼款的代理行为依法成立，所产生的法律后果，X厂必须承担。如前所述，从证据上看，张X是本案的最大受益人，其已涉嫌诈骗或职务侵占，应将此案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张X未到庭答辩，亦未提交书面答辩状。
本院再审查明的事实与原审查明的事实基本一致。
另查明，X厂原法定代表人张XX，因盗窃罪于2008年11月27日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沈阳市X区工业局于2009年1月21日批准了X厂通过职工大会罢免张XX法定代表人，选举程××为法定代表人的选举结果。
本院再审认为，关于本案争议焦点即张X向购房人出具加盖X厂财务专用章的收据，收取购房款的行为，是张X的个人行为还是X厂的行为。本院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首先，根据原一审时X厂提供的由赵XX代表XX公司与张X签订的“协议书”，及赵XX代表XX公司收取的70万元的“收条”，均载明2006年6月17日，张X投资70万元用于建设X厂职工住宅楼，与XX公司（赵XX）实行共某、共某、共某风险。上述两份证据虽为复印件，但在原一审庭审质证时，张X未否认真实性，仅认为与本案无关；而赵XX以张X没有实际投资70万元为由，否认协议的真实性，但根据他的质证意见，可以推定双方存在联合建房的事实。因此该协议书、收条真实有效，原审确认该两份证据的真实性正确。其次，关于张X用X厂专用收款收据收取购房款的行为，此行为已得到赵XX的认可，且张X在原一审庭审质证时，主张所用收款收据是从X厂借来的，售楼收款系用于工程的建设施工，没有向X厂交钱。因此，在赵XX并未提供证据证明张X所收售楼款已交给X厂的情况下，不能仅依据收款收据加盖的公章为X厂即推定张X的收款行为系X厂的行为，更不能视为X厂收取了售楼款。再次，根据赵XX与X厂签订的《协议书》第某条，仅约定“乙方（XX公司）在没有付清70万元前，双方共某售楼，单方无权售楼”，不能证明双方有以售楼款抵补偿金的意思表示；又依据赵XX出具的《还款计划》第某条，约定的内容仅表明X厂有权从售楼款中扣出30万元补偿金，并未明确提出以售楼款折抵补偿金的问题。因此，在双方没有明确约定以售楼款折抵补偿金的前提下，赵XX的主张没有事实及法律依据。综上，张X的行为系个人行为，赵XX申请再审的理由本院不予采信。原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
本案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中华人民共某国民事诉讼法》第某百八十六条、第某百五十三条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维持本院[2009]沈中民二终字第X号民事判决。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阚铁华
代理审判员宋丽娜
代理审判员龙国华
二O一一年八月十五日
书记员吴洋
本案判决所依据的相关法律
《中华人民共某国民事诉讼法》
第某百八十六条：人民法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再审的案件，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是由第某审法院作出的，按照第某审程序审理，所作的判决、裁定，当事人可以上诉；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是由第某审法院作出的，按照第某审程序审理，所作的判决、裁定，是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上级人民法院按照审判监督程序提审的，按照第某审程序审理，所作的判决、裁定是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
人民法院审理再审案件，应当另行组成合议庭。
第某百五十三条第某审人民法院对上诉案件，经过审理，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原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的，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决；
（二）原判决适用法律错误的，依法改判；
（三）原判决认定事实错误，或者原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原判决，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审，或者查清事实后改判；
（四）原判决违反法定程序，可能影响案件正确判决的，裁定撤销原判决，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审。
当事人对重审案件的判决、裁定，可以上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