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律师眼中的“天价律师费”案及其意义
近日，大成律师事务所与上景纸业公司之间的“天价律师费”官司，引起了广泛热议。各方媒体和专家已经对该案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评论，但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天价律师费”本身，以及“律师好赚钱”这样的评价。对于案件缘起的征收拆迁法律问题，尚未有专家进行深入分析，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就此，我们采访了全国首家企业拆迁维权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吴少博。吴少博律师从专业拆迁律师的视角对这桩由拆迁引发的案件进行了分析，笔者特别整理其中部分精采内容以飨读者。
案情大致是这样的：2012年，上景纸业投资建设的位于北京市怀柔区雁栖湖畔的乡景度假村项目涉及拆迁，联系到大成律师事务所，请求提供法律服务，希望能够帮助自己实现合理的征收补偿。双方最终签订的合同约定，若补偿费用在1.4亿元(含1.4亿)以内，则不另行收取额外律师费;若补偿费用在1.4亿元至2亿元(含2亿元)之间，则收取1.4亿元至2亿元部分8%的律师费;若补偿费用超过人民币2亿元，则1.4亿元至2亿元之间的部分按8%收取，2亿元以上的部分按12%收取律师费。在代理过程中，大成律所派出了4名律师开展工作。该律所与怀柔区有关部门进行了接触，向有关部门出具了《关于拆迁补偿方案的法律意见书》《关于拆迁土地公允价值的法律意见书》等5份法律意见书。最终，上景纸业获得的补偿为3.3亿元。按照约定的比例，大成律所应获得的律师费为2100余万元，上景纸业仅支付了70万元，依然有2040万元律师费未支付。由于上景纸业迟迟没有支付这笔费用，律所起诉至怀柔法院，要求判令上景纸业支付剩余费用2040余万元。
吴少博律师介绍说，具体到企业拆迁维权方面，本案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首先，本案的缘起是征收拆迁法律问题，但在媒体讨论中尚未涉及，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举例来说，本案中，存在企业经营场所被拆迁问题、国土资源部门根据土地规划对国有土地进行收购储备问题、国有土地上房屋被征收合理补偿问题等，这些问题以及由此衍生的行政法争议都与征收拆迁法律领域密切相关。征收拆迁类的法律事务经常牵涉到“民告官”的行政诉讼，由于信息高度不对称，被拆迁方单凭自身的能力很难在与行政机关对簿公堂时获得胜诉。因此，在此类案件中聘请专业律师就成为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本案中的原告大成律师事务所就是我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当然，现实中也有很多被拆迁方，通过从互联网上获得的信息和律师提供的免费咨询等途径自学法律知识，自行处理补偿安置事宜，但实践中效果并不乐观。
其次，本案反映出，征收拆迁已经成为关系到全社会的问题，不仅影响到个人，也影响到企业。20多年过去了，征收拆迁案件与日俱增，近年来一直居行政诉讼案件前3位，但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拆迁是个人和家庭才会遇到的。本案用事实提醒我们，征收拆迁同样是每个企业不得不面临的问题，除了对“天价律师费”产生共鸣，企业们更应该对征收拆迁产生迟到的共鸣。
相较居民住宅拆迁而言，企业拆迁相当复杂。企业拆迁之所以复杂，因为牵涉到方方面面，如生产线、机器设备、工人、仓储等因素，还有周边环境、交通是否便利、重新选址的风险成本、客户资源流失的潜在损失等无形因素，而这些在拆迁是往往是被忽略的。因此，对于一个企业来讲，拆迁关系到未来的生死存亡，不得不慎重对待。然而，现行法律法规对于企业拆迁并没有专门规定，各地对于企业的安置补偿也各不相同，但很少有拆迁方能够提供土地置换的补偿方式供被拆迁企业继续经营。大多数都是以货币补偿的方式来让企业搬迁腾退，而补偿数额相对较低，基本难以达到合理水平。实践中，很多企业搬迁后经营不善，也有的企业被迫放弃原来的经营另谋生计。由此可见，充分认识到征收拆迁问题的重要性，对于企业来讲，才能取得应有的合法权益。
最后，本案最吸引眼球的“天价律师费”，恰恰说明了，企业面临征收拆迁问题时，聘请专业律师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最终获得的补偿令人满意甚至惊喜，以至于企业在维权之初，根本没有想到与律所签订的风险代理协议能够成真，这才有了天价代理费之争。
本案中，被告上景纸业认为“天价律师费”不值，主张双方法律服务合同中包括咨询、谈判、法律意见书和其他必要工作的4项内容，而大成律所仅出具了法律意见书，而没有参与具体与国土资源部门的谈判工作，更没有针对拆迁提起行政诉讼。这体现出很多个人和企业存在的误区，认为律师的价值就体现在“打官司”上，而且一定要胜诉才有价值。事实上，征收拆迁案件具有特殊性，特殊之处在于无论是居民住宅还是企业，一旦被纳入拆迁范围，基本是不可逆转的，此时对于被拆迁人特别是企业来讲，最终的目的应当是获得合理补偿。如果企业的着眼点局限于法庭上的得失，固执的要求律师打赢每一个司法环节，就会出现本案中的局面：在大成律所的法律服务作用下，上景纸业获得了3.3亿元“天价补偿”，但是其仍然认为律所不称职，“天价律师费”花的不值。
近年来，在一些优秀律师代理的征收拆迁案件中，通过与政府积极沟通解决，或者形式上输了官司，但实质上为被拆迁人获得了令人满意的合理补偿，相关案例不胜枚举。据了解，吴少博律师在以往的企业拆迁案件中，大都为当事人争取到了3到10倍于最初报价的安置补偿。能够实现这种结果的根本在于专业拆迁律师卓越的法律技巧，他们对整个案件有一个宏观的考量，事先进行详尽的调查研究，使被拆迁人建立合理的补偿预期，并对法律服务中的每一环节可能败诉后的应对措施未雨绸缪。借助拆迁律师丰富的实务经验和身后的理论功底，积极应对随时出现的复杂状况、合理地制定维权策略，为企业争取利益的最大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