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律师越来越难做
律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自然是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表述。
身处法律圈、手触律师心的我,时时听到不少律师在喊累,处处耳闻有些律师在叫苦:说“律师这活儿真没法干”者有之,叫“律师这碗饭真是不好吃”者也有之,称“律师这行当太危险”者更有之。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一言以弊之曰:“难”。
在谈论律师的“难”之前,我却要先说说律师的“险”,即律师职业的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之“险”。不说1993年,广东律师黄惠莲在法庭辩论中猝死殉职,曾经让我们惊叹悲痛;也不说2003年,辽宁律师金锡盛在法庭开庭前猝然倒下,让我们扼腕叹息;还不说2004年黑龙江律师安东风在法庭代理中脑部出血,英年早逝,让我们悲伤长叹;更不说江西律师王润根因胃癌不治而辞世、北京律师杨文杰因肾衰竭医治无效而离世、北京证泰所汪祖见、李德生两位青年才俊今年“五一”期间在办案取证途中遭遇车祸双双身亡……,只要说说律师常常被无辜关押、无理扣留、无故拘禁、无端判刑乃至被挖眼睛的艰难与惊险就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就可知律师职业的确是一个不同一般的职业。
在笔者看来,律师这个职业,其实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听起来很阔、说起来很烦、做起来很难的职业。
之所以说是“看起来很美”,是因为在某些人看来,律师,是那些具有“五个一”的人:一种衣冠楚楚的形象、一种严肃认真的面孔、一种攻守自如的姿态、一种因为所以的腔调、一种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们是充满神秘感,散发出魅力,脸上写着正义,脑海里挂着是非的人物。其实呢?表面现象。
为什么说是“听起来很阔”?是因为在社会某些方面听来,律师现在很有钱,很有派头,香车美女有之,别墅洋房也有之。尤其是前一段时间,有些媒体误爆“北京律师去年人均创收50万”的新闻,更使社会舆论对律师的议论甚嚣尘上。事实呢?纯属误会。
关于“说起来很烦”,完全是因为“表面现象”所致,“纯属误会”而来。眼见律师有派,听说律师发财,自然就有人羡慕乃至嫉妒。这当然也无可厚非,更不必大惊小怪。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问题的另一方面是社会充满了对律师的厌烦情绪。不要说,几百年前的莎士比亚先生就曾借剧中人之口愤怒地说:“我们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所有的律师。”不用说,有些美国人将这句话印在T恤衫上并在商店里大张旗鼓地销售;更不必说,律师界的排名在美国其他行业之后??除了那些新闻媒体之外,以致于有人问美国什么最多,得到的回答是:律师最多,关于律师的幽默和笑话更多。我们只要说说中国现在的境况就略知一二:你看现在,某些法官看见律师,内心就有些不平衡,此谓眼烦;某些检察官看见律师,心里就觉得律师是不是又在教唆证人作伪证,此谓心烦;某些政府官员看见律师,脑袋立即就大了,以为律师又来添乱了,此谓麻烦……
至于“做起来很难”,则是因为社会环境对律师职业不能理解,因为司法环境对律师工作不够支持,因为律师面临的执业环境不太理想,因为法律服务的市场空间过于狭窄,因为国家对律师业务的政策推动过于被动,因为律师职业自身素质参差不齐,因为律师行业管理水平有待提高,所以,律师做起来必然就很难,尤其是做一个刑事辩护律师。于是有人说,做一个中国律师很难,做一个中国的刑事辩护律师就更难,做一个成功的刑事辩护律师就难上加难……。还有人感叹说,胆战心惊做律师。更有人为此愤而出家。
“美”是表面现象,“阔”是纯属误会,“烦”是社会舆论,“难”是执业环境。事实上,“美”的背后是律师加班加点的积累,是挑灯夜战的准备,是忍辱负重的耐受,乃至身体的透支和生命的付出;“阔”的背后是律师东奔西走、南来北往的生命透支,是各种税费、办公经费不断增加的压力,是全国律师人均创收6万元的现实,是全国还有206个县没有律师的尴尬;“烦”的内涵透露出律师定位不明、地位不高的制度设计缺陷和司法体制职能不清、权力配置的不科学、不理性;“难”的实质则是律师制度边缘化、律师职业大众化、律师管理模糊化在今日中国的写照和反映。
尽管我们还不算“美”,尽管我们不一定“阔”,尽管有些人嫌我们“烦”,尽管我们做起来“难”。也尽管这些“难”使我们有些灰心、有些伤心、有些惊心,但我们还得做下去。不仅如此,我们还必须做到位、做到家,做得更好。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既然我们选择了,我们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做到、做好。
惟其难,我们才要努力为之、尽力为之、拼力为之、全力为之。 刘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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