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诉机关新安县人民检察院。

原审上诉人（原审被告人）卢某某，又名卢X、卢某子，男，X年X月X日生，汉族，小学文化程度，捕前系新安县X镇X村农民，住（略）。1997年3月至2000年4月，任洛阳市新安县玉联通用燃料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2001年12月7日因涉嫌偷税犯罪被刑事拘留，2002年1月11日被逮捕，2003年5月8日被取保候审。

辩护人王某、谭某某，河南天基（略）事务所（略）。

新安县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卢某某犯偷税罪一案，新安县人民法院于二00三年五月七日作出（2003）新刑初字第X号刑事判决。被告人卢某某不服，提出上诉。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于二00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作出（2003）洛刑终字第X号刑事裁定。上述裁判发生法律效力后，卢某某向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申诉。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于二00四年六月二十九日作出（2004）洛法刑监立字第X号通知，驳回其申诉。卢某某仍不服，向本院提出申诉。本院于二00五年二月二十八日作出（2004）豫法立刑字第X号刑事决定，提审本案。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河南省人民检察院阅卷后出具了书面意见。经合议庭评议、审判委员会研究，现已审理终结。

新安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查明，1998年8月，卢某某代表洛阳市新安县玉联通用燃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通用公司”）与玉门中油兰州运销分公司（以下简称玉门公司）达成了代储、销售协议。协议约定玉门公司利用通用公司的油罐，开展成品油代储、销售业务，每销售一吨油玉门公司付给通用公司销售费用20元，另付给通用公司30元库管费用，以偿还通用公司欠玉门公司的油款。后双方履行了协议。1999年2月至12月份，通用公司在向税务局纳税申报时，采用少报销售收入的手段偷税x.38元，偷税税额占同期应纳税额的64%。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有，通用公司营业执照证明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系卢某某。玉门公司与通用公司签订的代储、销售协议书，证明两公司进行石油制品代储、销售业务。通用公司出纳张会玲证明通用公司与玉门公司的石油制品购销情况。通用公司会计韩军证明了通用公司与玉门公司的石油制品购销情况，且证明通用公司1999年度少计销项税x.38元。玉门公司职工程德福证明了本公司与通用公司的代储、代销情况。税务稽查报告与检察技术鉴定书证明了通用公司1999年2月至12月份少计销项税的数额。

新安县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卢某某在任通用公司法定代表人期间，采用少报销售收入的办法，进行虚假的纳税申报，逃避履行纳税义务，偷税x.38元，所偷税额占同期应纳税额的64％，其行为已构成偷税罪。纵观本案，考虑到被告人所犯偷税罪系初犯，适用缓刑不致再危害社会，故酌情对其从轻处罚，且适用缓刑。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零一条、第七十二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被告人卢某某犯偷税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x.38元。

宣判后，被告人卢某某上诉称，一审判决没有认定本案是单位犯罪，认定和追究其刑事责任就失去了前提条件；在犯罪主体上其不是纳税义务人，没有偷税的主观故意和客观行为，不构成犯罪。

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查明的事实和证据与一审一致。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卢某某在任洛阳市新安县玉联通用燃料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期间，该公司采用少计销售收入的手段，进行虚假的纳税申报，偷逃税款x.38元，占当年应纳税额的64％。该案属单位犯偷税罪，卢某某作为单位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已构成偷税罪。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卢某某申诉称，裁定书认定本案是单位犯罪，却没有将单位列入刑事被告追究责任，直接追究了法定代表人的责任，程序违法；我没有犯罪故意，没有客观行为，不构成犯罪；偷税对公司没有任何好处，我没有犯罪的动机和故意。

其辩护人辩护称，卢某某所在的通用公司只是代储代销玉门公司的油料，销售款由玉门公司的工作人员控制，缴纳税款的多少和时间也由玉门公司控制，卢某某或通用公司只是代玉门公司缴税，卢某某及公司没有占有也不可能占有所谓偷逃的税款，卢某某没有偷税的客观条件；原裁判所采信的主要证据《税务稽查报告》是在卢某某被拘留、逮捕、公安局移送起诉以后才作出的，严重违反了税务稽查的法定程序，剥夺了卢某某申请复议的权力，不能以此作为认定卢某某有罪的证据；《检察技术鉴定书》是在《税务稽查报告》的基础上作出的，也不应作为定案证据；没有证据证明卢某某指使他人或参与偷税。

河南省人民检察院书面意见称，原裁判认定被告人卢某某犯偷税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适用法律不当。

本院再审查明卢某某的身份及通用公司与玉门公司签订、履行代储、销售协议的事实和证据与一、二审相同，但认定卢某某犯偷税罪的主要证据存在错误。其一，新安县国税局的《税务稽查报告》和检察机关的《检察技术鉴定书》所抄录的相关数据错误。经与通用公司会计凭证对比，有八个月的相关数字抄录错误，有四个月遗漏了会计凭证。其二，原裁判认定通用公司1999年度偷税额占当年应纳税额64%的《证明》来源不清，程序违法。该证明系洛阳市人民法院二审期间由新安县人民检察院提交的证据，依据的是新安县国税局稽查队提供的“新安县玉联通用燃料公司申报纳税情况”及“新安县玉联燃料公司少交税情况表”两份附件。但这两份附件均没有新安县国税局或国税局稽查队的落款和公章，且在新安县国税局稽查队的稽查档案中亦没有查到对应材料。《证明》所记载的数据来源不明，且没有经开庭质证。综合以上情况，原裁判认定卢某某犯偷税罪的事实不能成立。卢某某申诉及其辩护人辩称卢某某不构成偷税罪的理由和意见成立。公诉机关认为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意见亦成立。

本院认为，原裁判认定卢某某犯偷税罪的事实错误。卢某某及其辩护人关于卢某某不构成偷税罪的理由和意见予以采纳，公诉机关关于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意见予以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六条、第一百六十二条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2003）洛刑终字第X号刑事裁定和新安县人民法院（2003）新刑初字第X号刑事判决；

二、宣告卢某某无罪。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李慧娟

审判员尚嘉联

审判员刘信生

二0一0年六月八日

书记员金悦